你以為什麼是殺手,冷血無情?身手矯健?殺人如麻?各種兵器無所不通,懂得醫術與法醫鑒定技巧,多重身份,冷靜狡詐神秘多疑?
你會這麼想,完全是因為你沒有見過真正的殺手。
我和你一樣,許多年前我也是這樣想的。
關於我的過去我不想多談,我沒有任何出彩或畸形的回憶,我的經曆與人生就像一條筆直的大道,一切都順理成章。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沒有人會不怕死,也沒有人會願意拿自己的命去換一口飯吃。年輕的時候總以為天王老子都奈何不了自己,隻要自己肯努力就會有用不完的財富。但當你真正到了某個年齡段你依舊一事無成的時候,你會怎麼選擇你接下來的人生路。
要麼,你死皮賴臉地活著,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去管。
要麼,你就活出個樣子來。
這是我一直信奉的信仰,也是支持我在這片土地生存下去的精神支柱。
有了信仰,我才能每天天不亮就負重十五公斤的背囊,穿越城市。有了信仰,我才能看著芸芸眾生那些無辜的表情狠下心來。有了信仰,我才能握得緊我手裏的利刃。
那是我的命,我的一切。一個連利刃都握不住的人,是不該活在世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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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踏進這片土地的時候,我已經二十二歲了。
那時候在夜店做保安是我唯一能做的工作,他們說我眼睛小,表情嚴肅,戴上墨鏡挺像那麼回事兒。
其實我啥也不會,我就是個大專畢業背井離鄉的窮小子。跟人打架吐口水用牙咬對我來說都是用來自衛的手段。但在別人眼裏看來,我就是個沒下限,不惜任何代價,不擇手段的一灘爛泥。
這一點,從我幾個月前跟一位酗酒的客人扭打,把客人耳朵咬掉一半就足以證明。
之後一夜之間,沒有任何夜店還敢再用我。我賠付了醫藥費,去警局錄了口供備了檔案。接著我失去了在這個城市裏生活下去的唯一一點經濟來源。
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隻是維護我作為一個男人的不能丟棄的尊嚴,任何人,無論你是男是女,是尊是卑。都不能無端地往我的臉上潑酒!
那年我覺得整個世界都在與我為敵,盡管我小心翼翼但我終究還是花光了我身上所有的積蓄。我露宿這個城市的小河邊,地鐵站,然後突然有一天我發現我的衣服和頭發已經臭到別人經過都會皺眉的地步。我清楚,我走到了人生的最低穀,再低,就是死亡。
是一個叫王建軍的中年男人在中秋那夜給了我一口飯吃,我說我不是要飯的,即使餓死我也不乞討。他說我知道,這飯不白吃,等填飽了肚子,去他那兒幹活來償還這碗飯。
那碗飯我吃的痛哭流涕,我已經記不得那些米飯噎在我嗓子眼兒的那種被救贖的感覺了。
離鄉前我的母親最擔心的就是我在異鄉麵臨生死時,有人給我一口飯。她說如果那個人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你怎麼拒絕他拉你入夥的請求。我現在終於明白了她老人家的擔憂,麵對一個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人,理性無法戰勝感性。
我告訴了王建軍我的遭遇,他哈哈一笑,說你要是來我的鍋爐廠,就去保衛科,保衛科需要這樣有骨氣的漢子。
我這才得知原來他是做正經生意的,懸了好久的心得以放下。
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我總是時不時想起在王老板鍋爐廠的日子,那大概是我最安心,最充實,最平靜的時光罷。
在工廠的保衛科工作不似夜店,沒有那麼多複雜的人進出,我也就有了很多閑暇的時間。那時候我在讀一本跟法醫死亡鑒定有關的小說,書裏東一塊西一塊的講了不少關於法醫鑒定屍體死因的方法和技巧。犯罪嫌疑人如何設法蒙蔽法醫的雙眼,法醫又是如何破解難關。
這本小說陪了我很久,直至現在我還常拿出來翻看,我的很多醫學,解剖學知識,都是從這裏學來的。
同在保衛科的還有幾個大男人,但我沒能和他們成為朋友,我從他們的閑聊談話中知道我和他們不是一路人,他們有的已經成家,有的還未娶妻,但都有一個通病,安於現狀。當我看清了我與他們的本質區別之後,我開始讀更多的書,什麼都看。隻是閱讀的書籍裏小說越來越少,專業性的書籍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