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山野間的一條荒蕪古道,許多年沒有什麼人走過了,路邊的雜草已經有半人高了,完全湮沒了古道的存在。這條古道,現在連本地人都甚少有人記得了。可是現在,這條道上卻有五個黑衣人。在大白天裏,這幾個黑衣人身著夜行衣,麵罩黑巾,簡直就如同在腦門上寫著“我是行蹤詭異的人”。這五個人一路行來,左顧右盼,似乎非常小心的樣子,其中最後兩個人背後還背著兩個大口袋。口袋從體積上看似乎頗不輕的樣子,可是背口袋的人腳步卻依然輕如落葉,腳步起落之間毫無聲息。
其中一個黑衣人看看左近的確沒人,忍不住開口抱怨:“老大,咱們兄弟都在這兒轉了四五天了,到底還要瞎等到什麼時間是個頭啊?”
打頭的那個黑衣人似乎也很不耐煩的樣子:“哪兒這麼多廢話!讓你等著就老實等著,沒看我還不是也蹲這跟你們一塊喝西北風呢麼?”
“別抱怨了,老三。”另一個黑衣人勸解說,“你也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兒。誰知道他們會跟那個玉湖仙子走到一路去。玉湖本事那麼大,咱們的人又不敢跟蹤盯梢,一時之間跟丟了他們的蹤跡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最先的那個黑衣人老三還是滿腹牢騷地說:“二哥,你說的我懂。可那我們也用不著費要住一天就挪一個窩吧?反正就算我們找不著玉湖仙子,可玉湖仙子也找不著我們不是?我們天天這麼搬來搬去的,這不都窮折騰麼?”
“說你沒腦子,你還真是沒腦子!”打頭的黑衣人怒罵,“你還真當我們這是躲玉湖那個賤人那?我幹脆跟你們直說了吧,我都是出來的時候才知道,咱們這次是真的捅了馬蜂窩子了!你們知道後麵老四背的是誰?”
老三一愣:“不就是玄門一妞麼?聽說是昆侖派的,咋了?總不會是宋衍追過來了吧?”
打頭的黑衣人一聽就氣:“我呸你個烏鴉嘴!宋衍要來了,我們還能活到現在?”
這會兒倒是那個背著大口袋的老四上心了:“老大,我說這裏麵到底誰啊?這妞難得長這麼水靈,你卻連兄弟碰她跟頭發都不讓!她是西王母下凡啊?”
“碰你媽的!”黑衣人老大罵道,“跟你們直說吧,這小丫頭是昆侖掌門的徒弟,宋衍的師侄,你們知道是誰了?”
剛剛那個黑衣人老二大吃一驚:“落語仙子丹秋凝?我聽說幾位大人不是去闖雅瀾水榭麼?怎麼把她給抓來了?”
“我咋知道!”那個老大還是滿肚子火氣,“早知道是這倒黴差事,我當初壓根就不接!”
老三卻還是不怎麼在意:“丹秋凝怎麼了?現在不也是落地的鳳凰不如雞麼?反正玉湖仙子也找不到咱們,難道還怕她有牙啊?”
“就是就是,”老四也附和說,“反正她現在早被禁製了,幹嗎怕成這樣?讓弟兄們樂嗬樂嗬都不成?反正宋衍又不會知道是咱們幹的!”
“你們這幾個……”黑衣人老大簡直是恨的牙癢癢了,“我怕宋衍幹啥?天高皇帝遠的,他能管的著咱們?可你們知道不,水榭掌門那個老貨已經找了個人來專門盯著咱們!”
老二有些奇怪地問:“她能找誰?玉湖仙子不是已經離山了麼?”
“她找的是我。”
冷漠平靜的聲音,卻讓幾個黑衣人大吃一驚。就在他們身前不遠處,仿佛憑空出現一般,多了一個身形魁梧的漢子,肩上還扛著一把足足有四指多厚半尺多寬的——呃,看造型很像是劍,但是看大小卻更像是鐵塊的東西!
幾個黑衣人剛剛還很嘈雜的談論聲如同刀切一般嘎然而止,單單隻憑肩上的鐵塊,來人的身分已經昭然若揭。黑衣人老大咽了一口唾沫,才開口問:“斬馬巨劍裘無意?”他甚至能清楚地聽出自己的聲音裏那無法壓抑的酸澀。
裘無意很隨意地站在那裏,任憑山風拂起他的衣角和發梢,甚至連他肩頭的巨劍都仿佛沒有重量一般,隨著清風的韻律很有節奏地顫動著。裘無意仿佛很是痛苦地思考了一會兒:“留下袋子裏的人,你們走吧。”說完,他又自言自語說:“真沒辦法!我本來不想殺人,可是師傅又總說隨便打斷別人的四肢不太好,這可怎麼辦啊?”
裘無意的自語讓幾個黑衣人有一種遍體生寒的感覺。沒有人敢把裘無意的話當做玩笑,至少他們不敢。據說,裘無意是個好脾氣的人,他總是喜歡跟人講道理,不喜歡打架。可是,這絕不代表裘無意善良!事實上,這是玄門眾所周知的事情:當年裘無意剛剛成名的時候,曾經有個愣頭青瞧不起他,處處找他麻煩,結果終於惹火了裘無意。結果裘無意一怒之下廢了那個愣頭青的道行,這還不算,居然還順手敲斷了他的四肢,讓他再也不可能重新修練!事後,那個愣頭青的門派找上青城山問罪,結果裘無意單身一人殺上對方山頭,居然把那個門派裏七位長老一個掌門全部打的四肢俱廢,而且拔眼挖舌,直接導致了一個門派的覆滅!從這以後,再沒有人敢隨便得罪裘無意,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強,實在是因為他既強又狠,從不給敵人留半分餘地!
“老……老大?”幾個黑衣人惶恐地看著自己的頭目,剛剛還滿不在乎的老三現在連舌頭都有些打結了。和裘無意對上的結果隻有兩種,要麼全身而退,要麼就是後悔來到這個人世!他們是忍者沒錯,可這不代表他們不是爹生娘養的,不代表他們就不是肉體凡胎,更不代表他們天生就愛受虐就喜歡受苦。事實上,正因為他們為了成為忍者,吃過很多常人沒有吃過的苦,所以他們比其他人更清楚受苦的滋味不好受,更怕裘無意那種赤裸裸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