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下的山穀中,卻有一道烈焰直衝天際,半空的雲霞被火光染得彤紅,竟然尤甚天邊晚霞。烈焰邊上卻有兩個老者,其中一人鶴發童顏、葛衣玄劍,舉動之間頗有仙風道骨;另一人卻長發披散,滿臉皺紋,身上是一件頗肥大的黑色法泡。
黑袍老者長發迎風飄舞,長袍咧咧作響,雙手在胸前不停變換手印,他說:“丹塵道友,這三昧真火已燒了四十九天,此間穢氣已然將近,料想凶獸轉眼就會現身。”
葛衣老者赫然便是聖手仁心,醫道之名聞名神州玄門的藥王丹塵。玄門修真之人,但凡築基,都能憑借真元釋放三昧真火,這就近乎野獸本能,但是能把三昧真火燒得直衝雲霄,這就是元嬰期的修真者也不一定能做到的了。至於能維持如此火勢,連燒四十九天,那隻怕除了藥王丹塵,即使有人能做到,也斷沒有藥王如今這般的舉輕若重的表情了。
藥王丹塵雖以藥理醫道聞名,實則修為通玄,這點消耗對他根本不算什麼,聞言雙臂一振,火勢又爆漲三分:“玄逸先生,老夫此番才算真正服了。要不是有你禦風相助,隻靠老夫一人,絕不可能短短時間盡除此地穢氣。”對別人,要如此支撐一兩天已是萬難,對丹塵,卻不過舉手投足之力而。
黑袍老者便是魔法界赫赫有名的聖靈魔導士玄逸。這些天來,丹塵縱火,玄逸則以咒法禦風,彙集方圓三十裏穢氣。要說這活兒,可並不比縱火輕鬆,可玄逸魔力深邃,絲毫不在丹塵修為之下,所以才能精神矍鑠,毫無半絲疲態。玄逸聞言,隻是灑然一笑:“彼此彼此,若沒有丹塵道友的三昧真火,我拿此地穢氣,卻是半點辦法也沒有。”這話倒不是客氣,魔法師精於操縱元素之力,對於陰沉穢氣之流,卻是束手無策的,縱使他玄逸是個中翹首,也不例外。
“來了!”丹塵突然伸手虛抓,漫天火光驀的憑空消失,隻餘滿地焦黑。
隨著丹塵話音,一聲炸雷般的吼聲響起。眼前大地憑空裂開數丈,現出一個地洞來,黑幽幽深不見底。其中躍出一物,虎形人麵,口吐尺餘獠牙,噴吐呼吸之間,都有血腥之氣。
隨著火滅,玄逸已將雙手收於胸前籠在袖中:“是檮杌(taowu)。丹塵道友,你先來?”
那檮杌本就是上古凶獸,如今自己居所穢氣突然被人憑空驅散本就暴怒異常,一見生物,全不猶豫,大嘴一張,猩紅血氣便向二人籠去。
丹塵聞聽玄逸之言,也不客氣,冷哼一聲“孽畜!”,隨手揮出一團劍氣,便把血氣破去。破去血氣,丹塵不做停留,揮劍斬向檮杌。卻說檮杌首攻不利,又見對方揮劍兜頭砍來,更是暴戾,口中獠牙竟又暴漲尺餘,舉頭之間,便用獠牙架住了長劍。
“當”的一聲金鐵交鳴之聲,丹塵愕然而退——他怎麼也想不到陪自己修練近千年的出塵飛劍在檮杌獠牙麵前居然占不到半絲便宜。要知道,丹塵所修雖非劍道,但出塵飛劍可是他的得意法寶,加上他真元灌注,出手之威,縱使比上古十大神器的軒轅劍也是不遑多讓。
“好利的牙口!”丹塵一時升起爭勝之心,出塵劍再次出手,卻是專門削向檮杌獠牙。檮杌本性好鬥,更是舉牙向架。但聞“當當當當”,連串金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火星四逸!
看到此景,玄逸不由輕笑搖頭,他知道,檮杌有苦頭吃了。果然,不片刻,檮杌麵顯痛苦之色,連四蹄也開始不經意間步步後挪。這倒不是檮杌的獠牙拚不過出塵飛劍,而是檮杌本身受不了了。要知道,每次出塵劍砍在檮杌獠牙上,那餘震可都直接反饋到檮杌腦中,那每次震擊都有移山斷嶽之力,檮杌縱使銅皮鐵骨,這麼短時間受了這麼多次也難免頭暈腦脹,頗不舒服。本來,千年凶獸,這一點點頭暈倒還不是什麼,可關鍵在於,檮杌的嘴可不都跟它的獠牙那麼抗打啊!數十次敲擊下來,獠牙倒是沒事兒,檮杌的嘴角卻溢出了鮮血——牙床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