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和珪茵有仇,這麼看著我?”繞幽珪茵被鳳縵兮洞若觀火的星眸看得有些不自在,那眼裏的神色是恨意未消,是久別重逢,甚至是淒惶若盼……怎麼會?繞幽珪茵心下疑惑,竟然一時看不清眼前這個人的情緒。
鳳縵兮淡淡一笑,轉頭向著拳腳相交,霍霍有聲的青稞、紅葉霜兩人開口說道:“霜兒,小十三走遠了。”
“是,公子。”紅葉霜應聲已放下手中招式,卻見青稞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反而越打越急,怒道:“你……公子已讓罷手,你還打?”手上的攻勢出不由重了幾分。
隻聽青稞一聲冷哼:“你讓我罷手就罷手麼?當我軒轅青稞是什麼人?”
“嗯?是軒轅國的人。霜兒住手,不要多惹事端。”鳳縵兮暗暗斂神,淡淡說道。
紅葉霜不屑地掃了一眼青稞,雙手快擊,直出右腿,青稞一個恍神被逼退了數步,紅葉霜趁機回到鳳縵兮身旁,卻見青稞舉拳欲來,紅葉霜連揚手笑道:“欸,慢著,今日的賬先記著,功夫不錯啊,改日再打。”
“既然姑娘有興,何不此刻就陪小爺玩玩,一比高低。”青稞戲謔一笑,飄向鳳縵兮,但看他神色淡然,不由心下一怒,冷聲道:“怎麼看都像個妖孽。”
“你竟敢侮辱公子……”紅葉霜動怒,卻聽鳳縵兮叫道:“霜兒,我累了。”
“霜姑娘,公子累了,快扶公子送蓼翠軒休息。”莫一娘一臉苦色,連連打著圓場,麵前這幾位她可都開罪不起。玉夙真站在鳳縵兮身後也連連拉著紅葉霜,推著鳳縵兮向沿著台廊向右方側門而去。
“郡王。”繞幽珪茵向青稞搖頭示意:“先不要輕舉妄動,我的身份在吳溪鎮雖已不是秘密,但你的身份卻不宜暴露,看你的神色你好像認識他?”
“你說這個世界上有長的一模一樣的兩個人麼?”青稞看著樓側問道。
“花能同枝,人有相似,有什麼好奇怪的?”繞幽珪茵說道,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壺酒便往玉杯裏倒。
“可是他竟然和我救的那個黑衣人一模一樣,這是巧合嗎?”
“是不是巧合我不敢斷定,但在清風玉露樓裏三年,我卻是知道有這麼一個神秘的貴客一直存在,至於他到底有什麼能耐、是什麼人確實讓人捉摸不透?單憑一眼就能看出我是誰,但憑一語就斷定你是軒轅國之人,這個人到底是誰?”繞幽珪茵眼露疑惑之色轉言又道:“鯽魚尚在昏迷,我們不宜再多添事端。”
青稞重重地點了點頭,轉身欲走。
“你去哪兒?”繞幽珪茵低聲急急問道。
“閑居,見一個人。”青稞皺著眉頭說完,拉開朱門,大步跨出。
繞幽珪茵側目送走青稞的身影,將玉杯往口中一送,這才發現玉杯又空了,看著空無一人的玉殿,凝視著手中玉杯,心下一陣茫然,暗道:你到底是誰?
青稞自出清風玉露樓便沿著街角一路向西而行,進了閑居,便急急上樓,推開一間房卻見裏麵空無一人,忙下樓向店主問道:“前晚我送來的那個黑衣人呢?”
“哦,你說他呀!”店主看著青稞想了半天,方道:“你還說呢,你們這些習武之人,飛天走壁,來不提前說一聲也就罷了,走也不說一聲兒。咱們客店雖做的是打尖的生意,可也不能全做虧本的買賣。害的昨天一早,小二上去叫門半天沒人答應,後來一睢影兒都沒一個,怎麼,他沒有去找你?那他的店錢……”
說著便攤開右手,撐在櫃台上。
“走了?”青稞吃驚道:“她傷的那麼重會去哪裏?”。
但看店主一臉茫然,青稞給了一錠銀子,徑自走出店門,邊走邊想著:“為什麼會有一模一樣的兩個人?小十三為什麼會跟他在一起?他脖子上那麼長的一道劍痕分明和越穀十二郎一樣,為什麼他會沒事?若那些人是被神醫所殺,那小十三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難道他是被這個人所救?那神醫又去了哪裏?這個人又是誰呢?”
正想間,人已到了‘惟酌軒’南邊臨街側門,卻聽馬嘶,一抬頭,但見繞幽珪茵領著一隊人馬站在街邊上,似是在等他回來。
“我也去。”青稞見到他忙提著劍上前說道。
“楚山我一個人去就好,這裏我不放心,你就留在這裏好好照顧鯽魚。”繞幽珪茵說完,衝青稞微微一笑,似是安慰,隨後又不動聲色將手中玉杯揣進懷裏,縱身上馬,雪紛紛飄著,繞幽珪茵不禁仰天歎道:“但願此行能遇落霞。隻是這天氣……”
青稞看到他不經意的動作,微微一愣。江湖人從來帶刀帶劍帶朋友,有誰會像他隨身攜帶著一隻杯子,卻未曾聽清他後麵的話語。
繞幽珪茵縱馬帶著數百軍向楚山進發,尋找神醫歸處。
瑩瑩雪場,縱馬奔騰,不多時一匹棗紅色的馬首發其衝,與大隊拉開了距離,他,束衣墨發,坐在馬上煢煢而立,身姿蕭嫋。隨身的軍官看他穿得如此單薄好像存心要讓寒風刮進骨子裏,個個鼻子發酸,眼眶泛紅,他們心知他們的主子每每不快都會裝出最清傲的模樣,拒人千裏,而他們也隻能遠遠看著,無能為力,不能身代,隻得保持最適當的距離亦步亦趨默默跟著他前進的步子……
‘蓼翠軒’裏,燭火熠熠,鳳縵兮臨案握筆,紅葉霜側立研墨,玉夙真紅袖添香。
但見雪白宣紙上,字如龍飛鳳舞,墨如點滴成花,刹時便是絢然一紙。
玉夙真側目看著,卻見畫中一女子,藍衣環佩,仙姿翩躚,雙眸脈脈,笑意嫣然,立在梅花樹下,旁邊又敘一詩,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