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八月正是秋意纏mian的時候,有時淅淅瀝瀝的雨兀自下了起來,沒有夏天暴雨的傾泄來的酣暢,卻有著別樣的味道,看著那路上歡快嘣著的小小水花,落在毛衣上花朵似盛開的漣漪,雖然頭發被淋濕,潮氣襲腦,在生理上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思維卻隨著這大自然的水精靈閃爍跳躍起來,有點煩,有點甜,有點心猿意馬,特別是想到自己的戀人,得到的,沒有得到的,觸到的,觸不到的。
七點半的秋雨天因為天氣還是陰鬱寒冷的,加之是忙碌一天的開始,所以沒有幾人是悵然所失的。人們都縮著脖子低著頭走在各個奔走的道路上,向右走,向左走,像是螞蟻的分工一樣明確,都知道自己的方向,搞自己的事情。城市像一塊吸石引導著人們,如果那一天這塊吸石的正負級驟然失靈,人們又該雜亂無章了。
在這理性的天空下,在這芸芸眾生之中,如果是素不相識的兩人走在了同一條平行線上,即使他們走過的兩條線隻是在交會的一瞬間才造就了這一條平行線,卻也不枉了。沒有人可以一直遇到自己想遇到的人,可能是一輩子的事,也許遇上了卻很快淹沒在人潮人海的都市之中,可就是這個也許也是自己的幸運,前生七百次的修緣才換來今生一次的擦肩而過。
靜滄與她隻是八十年後出生的人,隻是生活在城市角落裏普普通通的兩個人,一間小小的包子店在莫名之間把兩人的命運在這個雨天交織在一塊,神奇的命運之門打開的時候靜滄正座在拐角處吃著自己第七個包子,喝著第二碗湯,第二碗湯的第一勺他抬起頭望到了正在門口要東西吃的她,她的一半臉己經埋在了店內的陰影裏,另一半臉透過微弱的晨光顯出潔白的輪廓,己經打的半濕的發半聳在頭上,她正在用玉蔥般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把左半邊垂下來的一絲一絲的頭發捋到耳根後,但這一絲一絲的頭發卻像孩子樣淘氣,不一會就又攀過了臉頰,鬢雲欲度香腮雪。
靜滄的第二碗第一勺仍然停留在兩指間,晶瑩的湯己有不耐煩的滴到了原本屬於它的碗裏,而他自己呢,還呆呆的忘記所有的事,隻癡癡的望著她。沒一會兒,他所希望的卻也讓他顯的尷尬的事終於發生了,她也兀自把頭抬看見了那個嘴張的特大卻不在吃飯,表情呆滯卻眼不眨下看著自己的人,眼神交會的那個時候,隻五秒鍾,兩人都在想著一些莫名的東西,過後不由的相互回避了眼神。靜滄隻是想起去喝勺子裏的湯,湯卻一滴沒有留下徑直淌到了碗裏,於是他慌忙端起了碗把頭埋了進去借以掩蓋忸怩不安的表情,無奈剛才隻是第二碗的第一勺,碗裏的湯太多不能斜著端平來把他最後的防線————心靈的窗戶掩蓋住,他是不顧一切了,還是要端平,最後灑了一手黏糊糊東西。此時的她把這一幕看在了眼裏,臉色由剛開始眼神交會時紅到耳根到後來的微醉到現在的莞爾一笑。靜滄紅著臉本想偷瞄她一眼,但看著她笑的時候梨窩淺現,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不由的又僵在了此刻。第二次的眼神碰撞竟粘也似的分不開了。
人間自是有情癡,此事不關風與月,對於靜滄來講是在適合不過了。她呢,卻在靜滄身上看出一種呆呆的氣質,衍發出來的信賴感也是不言而喻的。而靜滄看她的眼神卻使她覺得非常欣慰,女為悅己者容。不由分說,她直直走向靜滄座的那個拐角。
靦腆的靜滄仍然端著碗在那裏座著,在她眼裏猶如一顆珍果遺棄在角落裏惹人憐,惹人愛。斜麵座下,兩人無語。
“喂,都沒有了你還喝呀,啃碗底呀你?”“嘿嘿,還有點呢!”端起又抿了一口。“手不擦擦嗎,不難受呀?”遞了紙巾過來。“沒事,幹了。”牙咬著下嘴唇顯出白色來。“給你,看你!”格格的笑了起來,銀鈴般悅耳在靜滄聽來。“謝——謝謝”接了紙巾就在手上摩擦起來,恨怕把皮都磨破。 兩人微醉,又一次無語,唯有眼神之間的閃爍。“你在這邊住嗎?”“不是,我來這邊玩,有個同學在這,我今年九月份才上大學呢,在——在這邊同學租個房子我跟他一塊住”“哇,我也是呀,不過我家就是在這邊住,也是今年九月才開學噢。“恩,我也一樣,我,也一樣。”“老板,我的東西怎麼還沒有上呀?”她轉過頭來輕輕的催促著自己的早飯。靜滄看著她雪白的粉脖,臉又是一頓通紅。“老板,再來一碗!”他也壯了膽子主動開口吆喝了起來。“哇,你還沒有吃飽呀?”她投來詫異的眼神。“恩,不是灑了嗎?”表情自然了起來。“不過這也很多了,我才吃不掉這些東西呢,看你不胖這麼能吃哦。”說罷笑了起來,兩顆虎牙更顯她的調皮。“哎,天生就這樣了!”靜滄很高興沒有被識破這小小的想法,要一碗主要是可以在這裏停留陪她多一點時間。一會,老板端著瓷碗上了兩個熱騰騰,油光光的薄皮燒餅放在她麵前。“老板,拿張包的紙來!”“你不喝碗湯嗎?”“我叫了豆漿了”她拿紙包著餅。“你那麼喜歡喝湯呀?”“恩”他呆笑著,“你喜歡喝豆漿?”“恩,喝豆漿對皮膚好”“怪不得你皮膚好呢”“是嗎,謝謝!”“本來就是嘛,謝什麼”“禮貌用語,呆子”微笑時的酒窩又一次使他心醉,“想什麼呢,喂,喂,想什麼呢”“啊,沒——沒想什麼”大口喝湯。“看你————”。一直講話的原故,她手裏的餅己有一部分巴巴地粘在了紙上,她用手指甲輕輕的剝落著粘在上麵的殘紙,那上麵己明晃晃透明色兒,沒注意一滴油滴了下來。“小心”,眼疾手快的靜滄用手掌接住了這滴油。“哦————”她顯出慌忙的表情。“沒事吧”“這有什麼事”“你看我吃飯吃的,嘿嘿!”“恩——嗬嗬”“我看你手”“沒事”,言不由衷的伸了過去。“對不起”“這有什麼”客套話顯然使靜滄不適應,他不安了起來,但這種不安隨著自己的手被她輕輕托起而變成害羞的甜蜜。無音無聲那怕外界是多麼的嘈雜,多麼希望時光可以停留在這一瞬間,讓心底泉水樣的喜悅流啊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