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就是你的出現，逼得我們走投無路，如果不是你，我們怎麼會上戰場？如果不是你，柳下怎麼會躺在那裏？”
“夠了。”寧霜怒喝道：“你冷靜點。”
“嘿嘿，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如果我前來埋伏，一切就不會邊城這樣了。”
憤怒的李上，就好像失去而來理智般，任何言語在他眼裏都毫無意義了。
將領們默默的走出去，寧霜沉著臉色，秦蒙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這場會議就這樣散了。
秦蒙嘲笑著自己，身為李上，柳下兩人的朋友，他們連兩人住在這裏，家裏還有誰等等情況都不知道，何以為朋友？
但他同時他也是一名將軍，他需要統禦全軍，顧全大局。
李上走了。
寧霜默默的看著秦蒙。或許，如果沒有梅統領這個人，她也會像李上一樣憤怒，然後對著秦蒙咆哮，怒吼。
然而，經曆了相同經曆的她，麵對此時此刻的秦蒙，卻能很清楚的了解與理解那種感覺。
最後，寧霜也走了，千言萬語都比不上一個相信的眼神，這已經足夠了。
很久以後，秦蒙才從這裏走出去。
城牆上，已然被風雪淹沒，淩厲的寒風呼嘯著，刮著人們的臉頰，一陣生疼。
李上似笑非笑，似哭非笑，嚷嚷著，罵著。
不知何時，秦蒙也來到這裏了，他靜靜的端坐在李上的身邊，兩人都沒有說話，仿佛都沒有注意到彼此。
秦蒙平靜的說道：“跟我說說，你們村莊裏的故事吧？”
李上頓了頓，才說道：“那是一個遙遠而偏僻的村子，村裏隻有數百人口，但卻要時常麵對流寇的入侵，所以，我們的生活苦不堪言。”
秦蒙：“為什麼不報官？那裏沒有軍隊鎮守嗎？”
“有，但沒用，因為距離太遠太遠了。”李上垂著頭顱：“村莊的位置在天墜森林的另一邊，是三個大區域的接壤之地。”
秦蒙點頭。
“柳下小時候經曆過很多事情，我的父親在對抗流寇洗劫中被殺了，他的母親也因此而瞎了，他的兩個姐姐本來是嫁到小鎮子上的大富人家的，但因為出身卑微，隻能為妾，記得柳下十五歲的時候，他的大姐回來了，他告訴我，雖然他姐姐沒有說什麼，但他能感受到姐姐的不安，似乎經曆了什麼，十七歲那年，他的二姐也回來了，情況都是一樣的，她們被大富人家所拋棄。”
“沒有了父親的柳下，隻剩下瞎了的母親，還有兩位普通的姐姐，他們甚至沒有任何收入，家裏的米缸很快空了，每一次都是我，從小鎮子上偷回來給他。”
“然而，有一天，我被發現了，米沒有偷到，我被毒打一頓，回來以後也沒有和柳下說話。第二天後他興衝衝的跑過來告訴我，商國第七邊城正在招士兵，聽說有軍餉還有大米派送，所以我們去了。”
也就是那一年，他們遇到了秦蒙，遇到了改變他們命運的人。
十七歲到現在，足足有六年了吧？
柳下時時刻刻都惦記著母親，惦記著兩位姐姐，他也經常差人將一些銀子送回去，但他最想的就是回去看看。
盡管生活是如此的艱難，卻從不影響，他在人們麵前的笑容，而背後裏所隱藏的故事，柳下則選擇了獨自承受。
“行軍多年，不是說沒有時間，是因為柳下跟我說，做人要感恩，我們是一名軍人，不能輕易掉隊。”
李上笑了，抬起頭，淚水無聲無息的滑落。
這就是一名軍人的故事，在戰場上，他無所不能，奮勇殺敵，總是喜歡衝在最前麵。
但在離開戰場以後，他就是一個思念家鄉，思念母親的男人，他也會哭泣，也會流淚，常常深夜中沉默，獨自傷神。
這一切，誰能想到？
“你想不想也聽聽我的故事？”秦蒙眯起了雙眼。
李上一頓。秦蒙在他眼裏，所有的一切都是神秘的，縱然是相識了六年，他也不敢說看清楚秦蒙這個人了。
但他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值得相信這個人，所以才追隨了六年。
“早點休息吧！等占領了豫南以後，我就告訴你。”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