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贏了。”何副將說道。
“下官不明白大人這是何意。”
“你到底是誰?”
秦蒙默然。
“六年前,從你入軍的那一刻開始,上官將軍就變得畏手畏腳了,直到現在他死了。”
秦蒙緩緩抬起頭。
是誰說何副將隻會打仗?是誰說何副將沒有軍事頭腦?
曆經三十年沙場的老將軍,會選擇一名隻會嗷嗷衝向戰場的副將?
“三十七場戰役,二十八場回合戰,七場防禦戰,這六年來能夠活下來的士兵已經不多了,唯獨你,至今還好好活著。”何副將說道:“將軍在保護你,毫無疑問。”
秦蒙仍然沉默。
“可眼下將軍死了,我開始明白將軍臨死前的用意。”何副將靜靜的看著秦蒙。
六年來,他一直都是以夫長的身份存在,直到不久前,他突然晉升藍旗,麾下的幾名兵長也跟著升職了。
在一支軍隊裏,除了將軍這個職位,任何職位晉升隻需要將軍的一句話,這種晉升在軍隊中隻是一件平常不過的事情。
但在青羽軍內,對於秦蒙這樣的一個人晉升,卻有著非同的意義。
“無論你來自那裏,擁有什麼樣的身份也能力,我希望你不要辜負將軍的希望。”何副將轉過身子。
“大人。”秦蒙喊道。
何副將的身子一顫,沉默著。
“可靠消息傳來,有五萬金兵即將翻閱阿貝裏大山脈,進入商國地界。”
何副將猛然一頓,眼瞳驟縮著。
“或許用不了多久,下一輪金兵攻城,將會是五萬金兵翻閱阿貝裏大山脈的時間。”
“所以,你的小隊去了哪裏?”
“是的。”
“如果站在哥倫貝城牆上的將軍是你,你會怎麼做?”
“借兵。”秦蒙開口。
“借兵麼?”何副將慢慢的側過臉頰,露出無奈,似笑非笑的神色夾帶著淒涼,說道:“多勒克行省裏,那個老家夥會眼睜睜的看著青羽軍消失,會看著哥倫貝徹底失守,或許他才會出手。”
“那就讓哥倫貝徹底失守。”秦蒙冷幽幽的說道。
何副將猛然盯著他,雙眸爆發寒芒:“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隔著中土與南的哥倫貝,連接著阿貝裏大山脈,是商國天然的一座大關卡,如果這座城池失守,商國將陷入永無止境的戰火中。
作為守城軍,副將,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一點。同時,他更加相信秦蒙也知道,但為何還會說出如此愚蠢的話?
何副將注視著他,銳利的目光似要將秦蒙整個人看透般。
第二天後,哥倫貝內向南的城門緩緩緊閉,城牆上也換上了金兵的旗幟,身穿黃金甲胄的士兵冰冷冷的矗立在城牆之上。
從四周趕來支援的人們看見這一幕後,全都露出恐懼。
天永292年,五月份,哥倫貝遭遇戰役的第十九天,這座號稱商國內最為堅固的關卡,在北冥金兵的第九次攻城中徹底失守。
消息傳出,三江行省,多勒克行省,部分行省全都沉默。
其中多勒克行省,那位老統領半夜被驚醒了。
“怎麼會這樣?你們不是說,青羽軍可以堅持一個月嗎?”憤怒的老統領將那疊厚厚的文件,拍在木桌上。
三江行省內,那位統領迅速的做出了一係列的反應,他們趁夜快速集結兵力,天一亮就出發了,大軍浩浩蕩蕩從第六邊城內出發。
完了。
這是所有統領唯一可以想到的兩個字。
多勒克行省遲遲不出手,導致青羽軍潰敗,哥倫貝失守,可以想象,這道消息若是傳到濰城,那位老人將如何憤怒?
“哥倫貝失守了嗎?”
“強大的青羽軍也沒了。”
“上官將軍是否還活著?”
“嗚嗚!”第七邊城內,幾名年邁的士兵對著哥倫貝的天空,大哭,淚流不止。
三十年的沙場,二十八年的青羽軍,大半生幾乎都在戰場度過的上官將軍,還是沒有熬到親手手刃‘敵人’的那一天。
這一天,第七邊城內充滿了悲傷,陸陸續續的老士兵不顧一切,穿著厚重的甲胄,流著淚踏上了屬於他們的征程。
而鎮守在第七邊城內的那位將軍,並沒有阻止這一切。
“我們老了,如今青羽軍沒了,上官將軍也走了,就讓我們跟著一起去吧!”這是老士兵們的心聲。
天永292年,哥倫貝遭遇戰役的二十天,沒人知道,在那扇緊緊關閉著的大門之後,這座堅固的關卡又一次迎來了大毀滅。
金兵第九次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