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尼姑見王明元一連喝了三杯,怕沒了酒喝,急忙抄起酒瓶,“我家掌櫃子說的是呢!哀家不會說話,就把這瓶幹了吧!”“咕咕”兩口,把剩下的酒對瓶吹了。
李大和幾個叔伯不由得一怔。
李二媳婦見狀,又拿出兩瓶酒來。
一時羊肉端了上來。
王明元伸手撈了起來。拳頭大的羊肉,王明元“咕嚕咕嚕”直往下咽。
老尼姑攥著羊肉,狼吞虎咽,盡力吃了一飽。
因為李家請不來吹鼓手,李二媳婦不知在哪下載了一首喪樂,放了起來。
王明元跪到院子當中搗著石窩子大著舌頭唱道:“妹妹你捉翻鬥!”
老尼姑接道:“姐姐偶阿向九!”
(合)“嗯安奈阿,牽幸子大幺幺!”
??????。
正唱得高興,忽然滾滾黑雲從東南邊湧來,刹那間夜空遮蔽,星月無光。閃電如銀龍盤虯,火雷長了眼睛似得向王明元丟來。隻見紅光滿院,火焰騰騰。王明元藍褲子燒成了黑褲衩,黃尼姑燒成了黑尼姑。
“轟!”地一聲。一個炸雷正打在棺材上。女屍突然直挺挺立了起來,頭顱機械般左右轉動,似乎在找什麼。
看熱鬧的人早嚇得三魂丟了兩個,隻恨爹媽生得腿短,哭叫著跑了。李家親戚也頓時逃走一半。
王明元到底是成了精的機賊。一個箭步竄到廚房,撈了一隻羊腿揣在懷裏,飛也似的跑了。女屍一跳一躍,緊追著王明元不舍。
王明元玩命地跑了半夜,看看東方發白,正打算坐下來喘口氣。回頭見女屍仍在不遠處“突突”地跳。心中暗暗叫苦,豁出老命,一路跑回東嶽山。
王明元尋思:“廟裏是不能回了,倘被女屍堵住,無異於關門打狗。還是到衝天觀去的好,即便張道士不在,還有寶瓶和寶爐兩個。”瞬間腳隨意轉,幾個大步,躥上山崗,撲進了衝天觀裏。
“明元老兒!把羊腿拿出來吧!”張道士斜倚在大殿門口,望著王明元笑。
“張爺爺,有鬼!有鬼啊!”王明元狗一樣地吐著舌頭,上氣不接下氣。
張道士笑道:“哪裏有鬼?”
王明元把眼四處望了一圈,“剛才還突突地跳著追我呢!現在不見了。”
“什麼鬼敢進我觀裏來。把羊腿拿出來,爺爺幫你化解;舍不得羊腿,自己出去跟僵屍談去。”
王明元雙膝一軟,跪下來哭著,“張道長!羊腿的確有一個,我也願意孝敬你老人家。但我跑了跑了半夜,能不能分一半給我?”
“不行!”
“讓我咬一口總行吧?”
“不行!”
王明元將羊腿從懷裏拿出來,雙手捧著,“羊腿啊羊腿!咱倆今生有緣無分!下輩子你投胎作羊,一定得讓你吃了!”
張道士一把奪過羊腿,拿出酒葫蘆,左一口肉、右一口酒。任憑王明元哭哭啼啼。吃罷,抬起袖子抹一抹嘴,“明元老兒,咱跟僵屍談判去。”說著,大步走了出去。
王明元縮著脖子,賊頭賊腦地跟在後麵。女屍在門口跳來跳去,看見張道士,立刻一動不動了。
張道士大喝一聲:“你這個死鬼!好好的日子不過,丟了老娘撇了孩子。上吊死了還不老實,大清早打擾我老人家喝酒。”大聲喊寶瓶和寶爐兩個徒弟起來。
寶瓶、寶爐倆人聽見師父喊,一咕嚕滾起來。寶瓶肥嘟嘟一身膘,三角眼,沒有眉毛;寶爐一身幹瘦,深眼窩,戴著一副大眼鏡,凶神惡煞般跑了出來。
寶瓶手拿皮鞭,寶爐拎著一根榆木棍子,在張道士左右站住。
張道士喝道:“寶瓶,給我打一百鞭子!”
這寶瓶原本粗魯,聽見師傅命令,早巴不得了。一把將王明元按倒在地,甩開鞭子就抽。這鞭子外號叫“死牛鞭子”,牛也能打死。打在人身上皮開肉綻。
寶瓶一頓猛抽,直打得王明元哭爹喊娘。
張道士氣得直罵:“蠢材!叫你鞭屍呢!”
寶瓶聽了,轉過頭單手揪住女屍一頓猛抽。直打得女屍渾身冒煙,滿地打滾。不一會兒,女屍竟然叫喚起來:“哎呦!哎呦!悶死我了。”
淨瓶還要再抽,被張道士止住了。
張道士笑著問女人道:“醒了?”
女人翻身跪在地上向張道士磕了一個響頭,“醒了。我夢見在煤窯裏麵,被兩個夜叉架著,放在冰上凍。後來,吵吵鬧鬧的,被一個胖和尚拖著走了。跑了半夜,不知道跑到哪裏,又讓夜叉拿住了,抽了我一頓鞭子,就醒過來了。”
“疼嗎?”。張道士問她。
“不疼!一點都不疼。”
女人歡歡喜喜,又給道士磕了幾個響頭。
道士笑道:“回去吧!先回娘家報喜,再到婆家報怨。”
女人千恩萬謝,大步流星往娘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