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隱私大揭秘(3 / 3)

歐陽倩立刻打斷道:“這段我們已經知道了,我剛才念給小葉子和汪闌珊聽過。告訴我們你的新發現。”

章雲昆尚未開口,葉馨先說:“我倒是有個新發現,這老醫生的聲音,我聽見過。”

“這怎麼可能?羅仰樂醫生已經去世了好幾年,你怎麼會聽過?”

“汪闌珊就是模仿了羅仰樂醫生的聲音和語氣,用催眠和暗示將滕良駿醫生引上了絕路。這說明她腦中的那個影子有很強的能量,他千方百計,就是為了讓我出院,順著他設計的路線走下去。”

章雲昆“嗯”了一聲,大概覺得葉馨的話有些聳人聽聞,說道:“我的這第一個新發現和你的這個……推想……假設有關。我查了汪闌珊近期的病史,發現一個有趣的小插曲:她在5月11日下午,到病房護士辦公室請求給親戚撥打一個電話。護士欣然同意了,開始並沒在意,但後來發現,她原來是在向一家出租車公司訂車,而接車的地點正是江醫側麵罕有人至的醫苑路,她還說了候車人的名字,可惜護士沒有留神聽前麵的部分,因此沒能記下來。”

“她是叫車來接我的,”葉馨歎了口氣。“你說的沒錯,的確和我的推論有關,她腦中的聲音不想讓我住院,因為那有可能破壞他為我安排的死亡之路,所以讓汪闌珊打電話幫助我逃出學校,他因為同時也在我腦中,所以知道我的想法,知道我選擇苗圃那個偏門出逃……難怪我當時接到遊書亮提醒的字條時,有一陣頭痛。”

章雲昆說:“你說的這個‘他’,如果真的存在,究竟是誰,還很難定論。我讓你看一下這個,是我剛才接到小倩的電話後,立刻去市圖書館舊報檢索裏找到的。”

葉馨接過章雲昆遞過來的兩張舊報紙的複印件,微微一驚。第一張報紙出自民國三十七年八月十二日的《江京新報》,標題為:“莊蝶瘋像揭秘人,原是含怨舊仆。”新聞內容是:

近日在上海《申晚報周刊》披露的昔日影後莊蝶遇瘋魔一事,非但震驚淞滬,更在本市掀起波瀾。莊蝶(靄雯)三年來一直在江京城的富庶區的蕭府深居簡出,消息究竟如何會傳到千裏之外的上海,立時成為本市新聞界追逐之重點。

本報記者孜孜追訪,終獲真相:密報莊蝶瘋像的“內情人”,正是蕭府裏經營廿載的管家鄭知恩。據悉鄭知恩已被蕭府解雇,其原由更令人瞠目:蕭府恚怒於鄭知恩收受《申晚報周刊》記者鄒文景重金,泄露府內私情。

另據報導,蕭府正與江京知名律師頻繁接洽,擬控訴鄭知恩以及《申晚報周刊》,其目的無外乎置“背信棄義”的鄭知恩傾家蕩產,向《申刊》索取巨額賠償。

蕭府的指控是否屬實?水深火熱處境中的鄭知恩有何說法?記者昨日走訪了窮困潦倒的鄭知恩。鄭家目前在江京舊城東二門內的一個大雜院中,記者觀察,院中四鄰均為販夫走卒之眾。鄭知恩所居的一間平房上均是碎瓦,據鄭言,下雨天必漏水,覆上油氈方緩解一二。

當鄭知恩被問及是否如蕭府所言,收受《申刊》巨款,鄭怒道:“若真是如此,我怎會住在這麼個地方,每日以拉人力車和打零工為生?”難回避和抵賴的問題是為什麼要做“內情人”?鄭知恩稱,他是為了蕭府的未來著想,尤其是為了蕭府小公子的康健著想,小公子即蕭承搴和莊蝶之子。

“試想,若是小公子在長大成人的經曆中,總是看到其母戴著一張碎臉麵具的恐怖景象,會受何等創傷?更令人心悸的是,他若總是聽其母說著落在他運命中的歸宿,竟是一張碎臉,他今後一生又會在何等心境下度過?”

據鄭知恩稱,曾親眼目睹莊蝶瘋態的府中仆眾均覺心悸難平,實對健康不利。蕭府也深恐莊蝶之瘋狀對小公子幼小身心有弊,故莊蝶發作周期中,累月將其寄養於蕭承搴之兄長蕭承柬在南京的府第。鄭又稱,年中家小自鄉下入江京與鄭小聚,寄居蕭府,鄭的兩歲幼子無意中撞見莊蝶憑窗歌《月光曲》,又與那血腥碎臉麵麵相對,當場人事不省,雖急救得當,但至今懵懵懂懂,每每有夢魘纏身。記者看見鄭子正在院中玩耍,確是蒼白憔悴,本應天真無邪的麵容上,卻冰冷一片。

對於蕭府訴訟的威脅,鄭知恩稱無可奈何,他自言廿年裏對蕭府忠心耿耿,雖經手錢財無數,卻從無貪得,因此至今家徒四壁。

記者又走訪了蕭府舊年裏出走的數名下人,眾口一詞,都稱鄭知恩的確對蕭府盡心盡力,舉事公正。眾人更嘖嘖稱怪:鄭家世代在蕭府為仆,鄭知恩自小在蕭府長大,與蕭承搴情同手足,應無散播內情而讓蕭府難堪的道理,因而蕭府懷疑《申刊》重金“買”得新聞,也在情理之中。

第二張報紙也是出自《江京新報》,日期是民國三十七年十月廿五日,有章雲昆用紅筆圈起來的一小塊新聞“莊蝶‘內情人’案明晰,管家失節受賄”:

江京警探近日查明,莊蝶(靄雯)瘋癲一事的“內情人”,蕭府原管家鄭知恩更姓易名,於江南某地置豪宅良田,受《申晚報周刊》重賄之猜測當屬實。據蕭府仆眾議論,鄭自料蕭氏夫婦不日去國,管家身份難以持久,方行此下路。

蕭承搴莊蝶夫婦已啟程赴美,蕭家長兄蕭承柬日前已稱病辭去國府官職,自南京返回江京,料理蕭氏生意,近日接受記者尋訪,稱他將不再追究鄭失節一事,畢竟不是十惡不赦之大罪,世間自有倫理公議。而且非己之錢物,守之不易。

葉馨讀罷,發了會兒愣怔,喃喃自語說:“鄭知恩……蕭承搴,鄭勁鬆……蕭燃!莫非……真的是這樣?”

章雲昆道:“我去查了學生處裏的學生檔案,鄭勁鬆的家庭狀況表裏填的父親正是鄭知恩,1949年去世;蕭燃的家庭狀況表裏,住址和家長是伯父蕭承柬,父親蕭承搴,母親那欄隻填了‘莊氏’二字。備注裏有當時學生科的說明,該生父母1948年赴美後下落不詳。想不到,陰差陽錯,莊蝶的恐怖預言真的發生在了她親生骨肉的身上。”

歐陽倩說:“根據這篇新聞,似乎蕭府很注意不讓蕭燃知道母親得了精神病,不讓他幼小的心靈經受衝擊,那樣的豪門大家裏,應該不難做到。如果真是這樣,兩個好朋友裏,鄭勁鬆反而是親眼看見莊靄雯精神病發作的人。”

“也就是說,在我的夢裏、我的腦海裏,以及過去那些墜樓女生感覺到的月光曲、碎臉、白衣女子,其實也就是一直深深印在鄭勁鬆腦海裏的景象。因為鄭勁鬆死後殘餘的陰影侵入在我們腦海裏,我們也因此感覺到那樣的景象,困擾著我們。”葉馨接著歐陽倩的思路,覺得一切越來越明朗。

“換句話說,蕭燃這個被孔蘩怡稱為極善良的死者並不見得是作祟的一個,倒是鄭勁鬆更有惡意。”歐陽倩不顧章雲昆在搖頭,繼續說。

葉馨卻陷入了更深的沉思中,想了一陣,歎口氣說:“這又說不通了,鄭勁鬆為什麼要這麼做?蕭燃是真正受苦的人。這又回到我們以前那個問題,鄭勁鬆為什麼會自殺?難道就是為了好朋友?‘殉情’嗎?那也太說不過去了。而如果真是心甘情願地自殺,為什麼又要繼續害人?真是不明白。”

“除非他有怨氣,”歐陽倩說。“比如說,他不是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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