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父母去外地,家裏就方少言和爺爺外公作伴。小姨姨夫也是大忙人,宋雪便跑過來陪兩位老人家說話,或者和方少言討論學習上的問題。方少言回來這一年來,宋雪在他的幫助下學習成績提高了不少,已經進入班級前十名。她對這個哥哥自然萬分佩服。學校裏的事情,方少言沒有給家人提起,他覺得還是自己處理好了再給家裏通氣為好。宋雪當然沒有意見。別看她平時對方少言呼來喚去,仿佛兩人的兄妹大小關係顛倒,其實宋雪心裏明白這是因為方少言疼愛自己。所以在大事情上,宋雪對方少言的意見幾乎言聽計從。在她心裏自己這個哥哥幾乎無所不會、無所不能。
在班級裏,方少言和同學相處越來越融洽。接觸次數多了,同學被他不俗的言談、淵博的知識和開闊的見識所吸引,再加上這個長頭發的男生總是麵帶微笑,隨和開朗的樣子,尤其是他的目光清澈明亮,不由讓人生出想要親近的念頭。同學樂於和方少言交往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他教訓了張永,替很多人出了一口惡氣。
班主任薛老師看到這種情景,最初的擔心終於化為烏有。方少言並非他想像中的紈絝子弟,也沒有驕橫無禮不可一世。不但不是第二個張永,反而在班級隱隱成為同學中的領袖。說起張永,事情發生後,班裏同學並沒有人給他提及,薛老師當然能理解同學的心思。從其他老師那裏知道這件事,他第一時間就彙報給校長。這是校長當初的要求,方少言在學校裏發生任何事情都必須第一時間來彙報。校長對張永這個憑借家裏不菲的讚助費進了八十八中的刺頭早已心存不滿,聽說他被方少言打了,嘿嘿一笑,“張永這下遇到克星了。小薛,既然當事人自己都沒有給學校提起這事,你們也就裝作不知道。讓張永的班主任暗地裏警告張永,不許再找方少言的麻煩。他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小方豈是他能招惹的起的。”聽校長這麼一說,薛老師對方少言的來頭一肚子疑問。但不管怎麼說,看到方少言和同學和睦相處,他總算放心了。
這天中午放學,和宋雪,王科、柳思說說笑笑出了校門,方少言一眼就看見張永站在對麵馬路旁,身邊那天來過學校的消瘦年輕人正四下張望,似乎在尋找什麼人。他心裏嘀咕,不會又來找事了吧?那消瘦年輕人也看到了方少言幾個人,急急忙忙穿過馬路,來到跟前,,“你好,不知道你中午有空沒?我們老大想和你見一麵。”宋雪不屑地撇撇嘴角,“你們是不是又想以多欺少啊?我哥可沒空陪你們玩這麼無聊的遊戲。”消瘦年輕人臉上一紅,連忙辯解道:“不是的,你們別誤會。我們老大請他過去,一來,是想把事情給你們雙方做個交代;二來,我們老大也是練家子,想和他切磋一二。”說完,他又急忙補充道:“隻是切磋,真沒有別的意思。”方少言因為對這消瘦年輕人有好感,對他們口中的老大也有些好奇,於是轉頭對宋雪說道:“小雪,說話別這麼難聽。小科,你去送小雪和柳思回家,我去看看,順便把這事解決了。”王科搖搖頭示意方少言不要去,宋雪和柳思更是出聲反對。方少言解釋道:“他們不是見利忘義之人,而且拿的起放的下,不胡攪蠻纏,相信不會對我怎麼樣的,你們放心好了。”消瘦年輕人聽了這話,眼中露出一絲感激。
好說歹說,王科幾人硬是不同意方少言一個人去,無奈,方少言隻好讓他們一同跟著去了。
就在幾人跟著消瘦年輕人轉身離開,他們沒有發現身後正有一雙眼睛注視著他們。蕭冰低頭緩慢踱回家。家裏母親已經做好了午飯,給女兒把飯菜端上方飯桌,母親拎著飯盒去給父親送飯了。
蕭冰看著母親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心裏感歎。自己的父母本在同一家工廠上班,一家人雖不富裕卻也其樂融融。但自從國家在國有企事業單位精簡人員,父母就先後雙雙下崗。因為沒有其它經濟來源,每月隻能依靠領取幾百塊錢生活補助維持生計,家裏的生活開始變的拮據。而南京家裏又沒有什麼親戚可以尋求幫助,迫於無奈,父母隻好在家屬區外開了一家小商店。父母日夜操勞,錢沒賺多少,倒是頭發白了一大半,身子也慢慢有些佝僂。每每想到這些,蕭冰心頭就象壓了一塊大石頭,呼吸都有些困難。
坐在飯桌前,端起飯碗,蕭冰不由又想起自己放學時在學校門口看到方少言被張永和一個陌生的年輕小夥子叫走,估計又是張永叫人找麻煩的。上次同桌被張永叫去操場,自己心裏竟有一絲緊張,看他安然無恙地回來,本想問候一句,可話到嘴邊始終沒有說出來。是自己缺少勇氣,還是自卑,或者,這幾年刻意封閉自己內心世界的做法已經讓自己不知道如何與人交往呢?想到這裏,蕭冰自嘲地笑了,還是快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