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秦越的詢問,曉月沒有回避,聲音很輕的答道:“錢早就打過去了。生活日常都是對方醫院安排。這都不用擔心的。”
秦越抬頭看她一眼,看到她的頭發有些淩亂,有一半都垂落在那紫銅麵具上。
“那明早我送你到機場吧。”
曉月一直看著自己的手:“不用,我自己走。誰都不用送。”
時間在這一問一答之中慢慢溜過去,秦越不敢多問,歐陽曉月也不肯多回答。這讓房間裏的氣氛有點冷清。
秦越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說:“那你就安心的去,我在這裏等著你回來。”
等秦越說完這句,曉月轉過臉來看了看秦越,說:“你不用等我。明天你就帶著你的人走。義道門和武館的事都不用你插手。我已經安排好人去尋找買家,早晚把這裏盤出去,就都心安了。”
歐陽曉月還是在堅持她的決定,不想讓秦越再卷進這場鬥爭來。這場門派之間的鬥爭,已經在她的心裏駐紮下了恐懼和不安。
他們義道門損失慘重,但她卻不想再保留仇恨了。哪怕她去違背因此而逝去生命的老爹,老門主留下的遺言,也不再準備保留這經曆江湖殘酷的門派了。
連她也在這爭鬥中受到了那種難以讓人承受的傷害,何必還要再去牽連更多的人進來,再去經受傷害呢?
歐陽曉月承認,她並沒有那麼豁達的胸懷,她會永遠的記得這仇恨。但更會記得這慘痛。她認為,要保留這門派,再去發揚它,那以後迎接她的,將會是更加巨大的慘痛。
既然是這樣,又何必再來保留這已經殘敗的門派呢?
她本來就不喜歡這種打打殺殺的生活,江湖離開她越遠越好,曉月自己覺得,隻要平平淡淡的活著,就足夠了。如果用一生來銘記仇恨,對生命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
所以,每次丘胡子他們來跟她說老門主的遺訓,談什麼門派振興的話,她都嚴厲的給他們駁回了。
這也是每次徐彪來武館搗亂,她都不讓下麵的人對徐彪進行仇恨,並且能避開打鬥,也都避開了。選擇隱忍雖然會讓心裏難受,但卻避免了傷害,有效保護了門下武館裏人的安全。
經曆了這些後,歐陽曉月就寧可選擇把所有的苦痛哀愁都壓在心裏,讓自己心裏難受,也不再讓人出去爭鬥的原因。
雖然手下的人對她有所誤解,有些人還私自跑掉了。但這些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哪怕所有人從義道門跑光,她也在所不惜。
聽到曉月不改初衷,依然堅持要把這武館盤出去,秦越沉默了下來。
他應該拿什麼來勸諫她呢?門派是人家的,怎麼處理也是人家的事。他能起到什麼決定性的作用呢?
又喝了一口水後,秦越說:“曉月,既然你已經做出了決定,我就不再說什麼了。這樣吧,你不是要到南韓兩個月嘛,這兩個月就把武館交給我來打理。如果能做出點起色,咱們就把武館保留下來。如果等你回來還是這個樣子,隨便你的處理。行不行?”
歐陽曉月微微吐出一口氣,轉過臉來看著秦越,良久才說:“何必呢?你何必還要來摻和呢?如果這段時間有人來鬧事,再傷到人怎麼辦?我不想你和別人再有新的傷害。”
秦越把曉月的話當作是對他的關心來聽,等她說完,才微微一笑,說:“來的路上我已經答應過丘兄弟了,我不想讓他失望,說我不夠兄弟情誼。並且我已經決定留下來了,希望你答應讓我留下來。”
“如果我不答應呢?”曉月的眼角用力挑了挑,但依然沒有顯出原來的生機。
秦越笑著看著她,說:“你如果不答應,我就要流落街頭了。我現在沒地方去了。”
秦越說這個,一半是有心,一半是無意。他覺得這是一種幽默,但這在曉月聽了,霎時間在她心裏添上了一些負擔。
“秦越,你的本事再大,也不足以支撐義道門現在麵臨的處境。你真的要來摻和這些事嘛?”
曉月的口氣有所加重,這也似乎是再一次來確定秦越的決心。
秦越看著她堅定的點點頭,說:“我確定了。我要留下來,不說來幫你的話,這也是在幫我自己,我要給自己一個機會。”
“可是你在程氏集團做了那麼多,他們隻是一句話就把你趕了出來。你不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嘛?他們無情,還隻是把你給趕出來,沒有傷害你的人。而他們到這義道門來,不但要把人逼入經營的絕境,還能把人給打死。”
歐陽曉月說這個,還是想讓秦越回頭。反正她已經做出要解散義道門的決心,從來也沒想再把義道門從新救回來。這樣的話,秦越就是盡出了他最大的努力,讓義道門有所轉機,最後,還是逃不掉被解散的命運。
那他所有作出的努力,最終還是會化為泡影。
為了一個泡影而做出的努力,終將是白費力,這又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