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兒來到秦越坐的桌子前,還有點稚嫩的臉上帶著笑,晃著手裏記賬的單子,說:“幾位哥,不好意思跟你們說點事。”
秦越回過臉來看著他,似乎在小夥兒的身上看到了他原來身材單薄時的樣子。
“有什麼事呀?先揀各樣的給我們烤上一點就行。”
小夥兒有點靦腆的笑笑說:“烤就烤上了,一會兒就好。隻是這桌麵是咱們這裏最大的,早就讓人給訂了。還麻煩哥到旁邊的桌上坐,馬上就給你們上串。”
訂下了?到酒店訂位置倒是常有的事,這燒烤攤也有提前預訂的?
秦越扭頭四下裏看看,旁邊有些人都已經吃上了,也確實沒有來占這張桌子的。隻是心裏有些不爽氣,說:“到你這裏來的都是客,怎麼就給別人留位置,我們就不能坐在這裏?”
小夥兒拱拱手笑著說:“不是你不能坐,真的是有人訂好的。再說這桌子大,也是專門給人預備下的。哥,你們就三個人,就到旁邊坐,我馬上去給你們拿串,幫幫忙,我謝謝你了。”
小夥兒說的中肯,秦越也不好再說什麼,撇撇嘴站起來。段天借勢拉住他的胳膊,也笑著說:“大哥,我就看著這桌不好,還不如樹後麵那個位置好。”
到樹後的座位上坐下,這裏確實清淨了一些,頭頂上的一溜彩燈不停的閃動,環境也不錯,但秦越心裏就是感到有點憋氣。
“段天,這下聽你的,你心裏痛快了?”秦越不滿的說。
段天就在秦越的身邊坐著,聽大哥這樣說,趕緊帶上笑臉:“大哥,我這也是為了咱們好,這裏是暗了點,但頭上有彩燈閃著,不也挺好的嘛?”
秦越哼笑一聲,說:“你說好咱們就好,今晚聽你的,兄弟你高興,我就高興。”說著又轉頭來看著段崖,“先搞一桶紮啤過來,咱們好好的喝上一回。”
段崖高興的去了,隨著那小夥兒端著盛著肉串的托盤過來。同時,擺下兩盤毛豆和水鹽花生,又額外的問了要加什麼,秦越點上幾個白腰紅腰還有別的什麼,就讓段崖接出啤酒。
秦越吃了幾顆毛豆,思緒就一下回到了在秦家莊的時光。
毛豆的生澀味道沒有變,秦越忽然想到小時候跟肖強,大概也是在這個時候。每到了夜晚就跑到莊稼地,偷摘上人家的幾把毛豆。找個暗處點上火,把毛豆燒個半熟,就著火灰吵鬧著吃下去。
為了這個,秦家老爺子沒少教訓他,但每年到了這種時節,他還是忍不住要跟肖強去做這些調皮的事。然而,每次嘴角留下的火灰還是會準確的把他給出賣。
那些童年少時才會做的事,現在還記憶猶新,但時光卻是再也回不去了。
看到老大有點走神,段天端著大杯的紮啤在秦越的麵前一晃,討好著說:“大哥,今晚難得你有好興致,我不該說那些沒用的話,兄弟敬你。”
秦越回過神來,端起酒杯招呼段崖,說幾句兄弟同心的話,大口的把紮啤灌下去,然後伸著脖子帶著動靜擠出一口長氣,舒爽的笑起來。
段天段崖跟著笑,拿了肉串往秦越的手裏送,兄弟三人一頓大嚼。
三杯紮啤下肚,煨火烤好的紅腰白腰送上來,才到了最愜意的時刻。段天段崖的臉黑裏透著紅,秦越隻是感到有點肚子有點撐,喝下去的酒好像隻是經過腸胃直接往下,進入了囊脬換一個地方儲存。
不知不覺的時候,這一大片的燒烤廣場就坐滿了人。到處人聲鬧鬧嚷嚷,把這夜晚的氣氛托舉到了熱烈。
臨近秦越他們這一桌的旁邊,也坐著三個人。看著幾個人說話喝酒,也跟秦越他們一樣,就像聚到一起的兄弟。並且他們都穿著同樣款式的黑色短袖T恤,後背上用白色印出一個圓盤大小的圈,中間寫一個大大的義字。
隔著這三個人再往裏,就是那張給人留出來的大桌了。那大桌上現在也坐滿了人,足足有八九個之多。段天和段崖背對著那裏,從秦越的位置看過去,正好可以看到他們似乎也喝到興頭上。
在那大桌上,隻見有個背影寬厚的人把紮啤灌下去,抓過幾根肉串嗞啦嗞啦撕到嘴裏大嚼著。旁邊就有人起哄,嘴裏叫著大哥,讓大哥高歌一曲。
那人也不含糊,拿著手裏的鋼釺敲打著桌子,用嘶吼的樣式亮開嗓子。
底下那七八個人也抄起吃過的釺子,合著那人的嘶吼敲打著桌子,偶爾還跟著吼叫。
滄海一聲笑,茫茫兩岸潮……
那些人鬧得歡實,隻是貪圖自己高興。然而他們鬧得高興,難免就攪擾了別人的興致,讓別人感到討厭。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就不能保留一點必要的素質嘛?
那人唱的起興,他下麵坐著的人就鬧得更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