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裏咕嚕咕嚕叫,這馬上過一整天了,秦越連一口水米都沒沾牙,挨餓的滋味是真的讓人難受啊。
秦越朝路前麵看看,忽然看到在棺材頭上放著一碗小米糕飯,上麵兩根筷子,紮著兩個饅頭。
秦越明白,那飯一般稱作倒頭飯。那是逝者剛剛升天,家人為她做的壓驚飯。指定是碰不得的。但那兩個饅頭也就是上路的飯。
其實破除了迷信想法,那饅頭也就是個普通的饅頭。
秦越眼睛盯著那兩個饅頭,暗暗吞咽口水。這裏餓得肚子叫,那裏紮著兩個饅頭,這不是考驗人的定力嗎?本人是個醫生,難道還怕你這個?
不是有個段子說過嘛,該吃吃,該喝喝,遇事不往心裏擱嗎?那還等什麼,先吃了不餓肚子就行。
小哥都在你棺材上坐了這麼久了,也不差吃你一個饅頭了。
心裏念叨一句佛家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女施主,暫借一個饅頭來嚐嚐,如果有來世,到時還你一塊肉。
念叨完了,秦越心裏稍安,伸手從筷子上取下一個饅頭來,三五口吃下去,肚子反而覺得更餓。但心裏跟人家說的,隻吃一個,就必須信守諾言,要不然,豈不是成了騙鬼?
秦越壓下心裏的餓勁,抬手看了看那金表,時間指向了下午四點半。
靠了,在這玻璃盒子裏,差不多也有三個多小時了,怎麼還沒到?這倒黴勁的,什麼時候是個頭?
秦越心裏咒怨著,就感覺三蹦子的速度漸漸變慢了。
果然,車子向前滑行了不到三十米後,靠路邊停了下來。
那一口黃牙,尖嘴猴腮的漢子下來,走到玻璃盒子後麵拿出了鑰匙,三兩下打開了後門。
“下來吧,到站了。”
秦越看著他一個勁的捋那黑痣上的黑毛,就感到惡心。趕緊從棺材上滑過來,手在身後一推,跳到地上來。
好歹不論,人家總是捎帶了他不近的路程,秦越對那人微微鞠個躬,擠出點笑容來,說:“謝謝大哥了。這是到了哪裏了?”
那人隨手關上玻璃後門,回眼來看看秦越,說:“你這家夥膽子還真是不小,沒對人家姑娘動啥歪心吧?”
秦越看他一眼,這連囑咐帶問的說了好幾遍,這人是不是有病?簡直太討厭了。
心裏腹誹,但臉上還不能叫人家看出來:“哪能啊,她在裏麵,我在外麵,陰陽兩隔,哪有什麼想法。”秦越說著,往路的兩頭看看,三蹦子走了這麼久,那路還是看不到頭呀。
那漢子笑笑,說:“這樣就對了,這女的飄亮,雖然不在陽世,但終歸是有了人家的。再要對她有啥想法,就是不敬了。”
“是,是是。”秦越敷衍答應著。
其實,秦越對漢子說的也明白。意思就是這女的在陽世雖然未曾出閣嫁人,但到死了還是給人配了陰婚。也算了卻一世為人的夙願,終將是有個伴,不至於一世的孤單。
就這種風俗,說到底,還是活著的人在搞。按照活人的理想去安排逝去的人,隻是安慰了活人的心結,對逝去的人,能起多大的作用,怕隻有鬼知道了。
那漢子從秦越的回答裏,察覺到了敷衍,說:“我說兄弟,我隻能捎你到這裏,再往前十裏地就是大路,到了大路再往上走二十裏,就是縣城了。記住,這事對外不能說。坐了別人的棺材蓋,見人說話三分戒。”
聽漢子說這裏離著大路還有十裏,到縣城還有二十裏,靠了,這特麼要是走過去,還得倆小時到不了。這鬼地方,真是開發商來不了,拆遷辦夠不到的好地方。
秦越想著心裏的事,對那漢子的話也就竭盡的敷衍,幾句好好好,是是是,那漢子就拋下秦越鑽到那駕駛艙,柴油機又冒出一大片黑煙,嘟嘟嘟的走了。
看著三蹦子走遠,秦越上下整理了身上的衣服,抱著他的銀針,大步向漢子指給他的大路方向走。
好漢架不住三頓餓,沒走出多遠,秦越就感到腳下發飄。
但轉過一道彎後,終於看到了那大路的影子,好像不時有大貨車經過,這讓秦越看到了希望,拚力的往前走。
在離著大路還有三十米的地方,秦越在路邊坐下來。他得喘口氣,得積攢點力氣好搭車啊。
在大路上跑的車,不比在小路上。有些窮山惡水的地方,經常會出現車匪路霸。在長途路上跑的大車司機對突然出現的人,一般不抱好感,要想把他們攔下來,不亞於一場對命的賭博。
秦越可不想去冒險,離著縣城還有二十裏,這裏就處在最要緊的地方。
假如攔不到車,就不能排除要扒車的可能,秦越很清楚,要是沒點力氣可真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