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也沒有過這番經曆的秦越,心裏直叫苦。早知道會這樣,就不貪圖莊錦那些錢,跟他來到這個鬼地方,提心吊膽搭上半條命救了蕭將軍,卻得到了現在這種結果,何苦來哉。
程雪瑤呀,可兒呀,你們也不來救我一回?我對你們可是患過難,施過援手的呀……
秦越迷迷糊糊睡過去,睜眼時,太陽還高懸在頭頂上。平時都嫌時間過的快,在這漫天野坡裏,日頭怎麼就停住不動了呢?
這時,就聽到一陣‘嘟嘟嘟’柴油機的聲音傳來。
有車?
秦越一下翻身起來,就看到一輛柴油三蹦子從前路開過來,隻是方向跟秦越一路走來的方向相反。
靠了,這走了大半天的路,難道還要折返回去?
哎呀不管了,有車就好。好歹要把那車給攔下來,有個活人能問個路也是好的。
眼看那三蹦子越來越近,秦越一下跳到路上,人站成個大字,站在路中央。就不信那三蹦子敢從他的身上軋過去。
那三蹦子嘟嘟嘟冒出一陣黑煙,開車的人看到在路中央站著的秦越,心裏一驚,趕緊急踩刹車。
就是這樣,秦越還是被三蹦子推出去好幾步才停下。
柴油三蹦子前麵是狹窄的單人駕駛艙,後麵連著的是車鬥,車鬥上安著四四方方的大玻璃盒子。
大玻璃盒子長不過兩米,寬不過人展開兩臂。高度怕也站不開一個整人。可喜的是,在那大玻璃盒子裏麵,插了一整圈的塑料花。
紅花綠葉似乎花團錦繡,在這曠野窄路上,平添了幾分生機。
秦越擋在車前,看著開車的人嘿嘿一笑,剛要開口問聲好,那人先從巴掌大的車窗裏伸出頭來。
“找死啊?讓開。”
開車的是個漢子。尖嘴猴腮,兩眼深陷。頭發焦枯泛黃,在左腮下有顆黑痣,黑痣上長出一撮黑毛。看那一撮黑毛,好像要比他的頭發長的茂盛。
“大哥,我想搭個便車,我謝謝你了。”
不管人家怎麼對他,秦越都得忍著。現在他是落了難的人,有求於人,總得有個態度。
那人聽秦越說要搭便車,不禁冷哼幾聲,開口吼道:“你這當兵的是不是傻?把路給我讓開,我這車不拉活人。”
柴油機一直嘟嘟嘟的冒著黑煙,秦越不敢給他讓開路。這要讓他一腳油門跑了,他得走到什麼時候才離得開這裏?
不過這開車的說話也太不靠譜,不拉活人,難道要打死才捎腳趕路嗎?
“大哥,我不是當兵的,就是來到這裏迷路了。你要是把我帶出去,我、我給你好處。”秦越擋在三蹦子車前,大聲的說。
那漢子聽秦越說給他好處,呲牙一笑,說:“我不要你的好處,隻是我這車怕你不敢坐。我這是靈車。”
靈車?
我靠,這是天要滅我呀?
秦越腿肚子抽了一下,靈車,靈車也得坐呀。要是從這裏出不去,早晚把小命葬送在這裏,還得是靈車把他拉出去。
不就是拉個死人嘛?他一個醫生還不見得害怕跟死人坐在一起。
“大哥,我不怕,隻要你能把我帶出去。”秦越壯著膽子說。但心裏一想到跟死人待在一起,還是感到無端的別扭。
“行啊,隻要你膽大我就捎你一程。”那漢子說一聲,打開了駕駛艙的自製鐵皮門。但柴油機還是一直不停冒著黑煙。
見那人從駕駛倉下來,秦越趕緊跑過來,對著漢子笑笑:“我先謝謝大哥了。”這時看到了漢子的全貌,秦越不禁心裏一震。
靠了,這人幸虧是在太陽底下看到了,要是在夜間碰到,就他這幅尊容,比見到了活鬼也強不到哪裏去。
“你先別謝。我倒是願意拉著你這個喘氣的,好歹也是有一口生氣。”那漢子上下的打量著秦越,說:“隻是,我這駕駛艙多一點東西也裝不下。你隻能到後麵棺材上坐著。”
秦越看了一眼那駕駛艙,老式的柴油三蹦子,就一個座位還是騎坐著的,管方向的別說是方向盤,就是橫在那裏的一截鐵棍。
要想在這裏麵坐下,還真的做不開。
看來要想搭這車離開這裏,非要到後麵車廂裏去了。
透過車鬥上大玻璃盒子的玻璃看進去,一口現代製造的臥式冷櫃和絲和縫的擺在車廂裏,要不是冷櫃的頭上寫一個大大的奠字,也不至於讓人想到這就是棺材。
秦越暗吸一口氣,問:“大哥,這棺材是不是空的?”
那漢子輕蔑的看秦越一眼,說:“空的?我拉著這玩意出來旅遊啊?告訴你,這裏麵是個命苦的姑娘。二十四歲黃花大閨女,還未出嫁得了惡病死了。我這是拉著她到縣裏火化的。拉回來跟人合葬,就算是有主了。”
啊?啊?啊?
秦越看著那口棺材,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