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老爺子叫秦越來陪著他下棋,其實是另有打算,不單純要在棋盤上來給他支招。
棋盤上的變局縱有千萬種變化,那也離不開三十二顆棋子。何況這些棋子還是在一個棋手的安排下,才走出的每一步,有使命而無思想。
說的高大上一點,叫棋局如人生。但是,要想讓人從棋局上來認識人生還是幼稚了一些。
人生何等的複雜,尤其像程家集團的當下,有人私窺集團權利的寶座,有人陰狠的陷害栽贓,有人在處心積慮要挖程雪瑤的牆角。
袁厲都勾結到李成虎的手下殘龍,來一起對方程家集團了,哪一個是輕鬆的角色?
說棋局如人生的,不過是在提醒下棋的人,人生變局無常罷了。離開棋局進入江湖,那些個變化,哪一次都要比下棋來的凶險。
老爺子當然知道這些道理,但他還是要把棋跟秦越下完。
“小子,你確定要攻當頂卒嗎?放好了可不需悔棋。”
老爺子說著把手放在右手邊的炮上。
“不悔棋。”秦越用手在半空裏揮了一下:“卒子過河不回頭,我本來就沒有回頭路可走。”
老爺子笑一笑。都說棋品如人品,秦越這家夥倒是真真切切把自己的性格放到了棋盤上。他無父無母無兄妹。收養他的秦老爺子一離去,他就成了孤家寡人,生活裏也真的是沒有退路。
“當頂炮,可攻可守。你可要小心那單出頭的卒子了。”老爺子邊提醒邊把手裏的炮放到了象眼上。
“當頂卒一出,雖說隻身犯險,但打開一扇通透的大門,那也是它的使命所致。”
秦越說著,隨手攻出第二顆小卒。在秦越想來,反正他也贏不了程家老爺子,那就胡亂的下,讓老爺子煩了,也就放他走了。
程雪瑤獨自回了住房,相信她也會有一肚子話想跟自己說,總是跟老頭子下棋能有什麼意思?
“小子,這棋可沒有你這麼下的。”老爺子搖搖頭,說:“隻管進攻不要防守可是贏不了的。”
“贏不贏得了,那也得看人。”秦越坐正了看看老爺子:“下棋我贏不了爺爺你,但我的體力總還是比你要好。”
老爺子點點頭,下棋不迷,跳到棋盤外麵看世界,這也是秦越聰明的地方,並且他總有他自己的道理,算是可造之才,所以,老爺子看透了他這一點,也才放心給他出頭的機會。
“炮打當頂卒,不勝氣勢足。”老爺子念叨一句,那自己的炮吃掉秦越的當頂卒。
秦越並不去管老爺子吃掉的那個卒子,“一寸山河一寸土,過了河去不歸楚。”說著就把手裏的卒子放到了楚河的對麵,並且和對方的卒子碰了麵。
老爺子有點生氣,這哪裏是下棋,純粹是胡鬧嘛。不管自己棋子的死活,隻管過河痛快,這太率性了。
他也不去管那顆落進象眼裏的卒子了,隻把另一個炮拉到中線:“炮打連環,主將玩完。小子,我可是要將你的軍了。”
秦越的心根本不在下棋上,當然不會去關心什麼炮打連環,隻是把那卒子往前一推,把老爺子的兵卒抓到手裏,哈哈一笑說:“老爺子,你吃了我的一個卒,我現在也吃了你一個卒,不相上下嘛。”
老爺子氣的想笑。這小子是在故意的氣我,我打你的當頂那是炮過河,你攻一個卒來,哪是不相上下的事?我前邊的炮往一邊調開就是將軍,你的棋就輸了,你說你傻不傻?
果然,老爺子把前炮向旁邊調開兩步,“將軍,炮打將了。”
秦越故意的在棋盤上看看:“炮打將,支起相。”
老爺子回手把剛才拉開的炮又放回中線,“再將。”
秦越嗬嗬笑一聲,“相回,撤了你的炮架。”
“再將。”老爺子又調炮。
“我再起相。老爺子,我看咱們這樣挺好,和棋了。”
老爺子把手裏的炮隨手扔到棋盤上。這什麼玩意兒就和棋了?你來回動兩下相就和棋了?純粹是小孩子賴皮嘛,就這棋藝連臭棋簍子都不如。
“不下了。你這輩子別糟蹋象棋了。”老爺子出口長氣:“還是好好研究你的藥方去吧。”
秦越調皮的一笑,感覺他的奸計得逞,說:“老爺子別生氣,等以後我把象棋研究透了再來陪你老人家大殺三盤。”
老爺子哼笑一聲,說:“下棋就算了。我給你點東西。”
老爺子從藤椅上起來,到了他的書櫃前,從一角拿出一個小盒子,回來後直接放到秦越的麵前。
“爺爺,這是什麼東西?”
“打開看看。”
秦越拿起盒子,裏麵是一塊通體墨綠的軟玉。玉麵上雕著一條行雲布雨的龍,精巧細致,栩栩如生。
撚在手裏冰涼華潤,這玉石墨綠中透著熒光,一丁點的雜質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