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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多平米的房間,四角都是大大的紅色花瓶,瓶中插著鮮花,中間布置了一個講台,講台上也放了兩盆新鮮的插花。房子中其餘的地方放了大大的桌子,每張杏黃色錦緞鋪就的桌子上放了各式飲料、果盤、袋裝茶,當然少不了速溶的咖啡。桌子周圍的坐椅也是杏黃色錦緞鋪就的,寬大柔軟。房子中人潮湧動,男人們都西裝領帶風度翩翩,女人們都周正體麵溫文爾雅。每個人一進來首先就是四處看,都在找熟習的麵孔。人們都喜歡熟習的感覺,坐在熟人中間人會覺得比較自在和踏實。

發展部的外聯關係比較少,沒有那麼多的招呼需要打,我也不是個喜歡熱鬧的人,所以閆世鋒說你看第一排三張桌子前全都是男人,你這個美女進去點綴一下嘛,我拒絕了。閆世鋒是新吉利在本地的代表,是今天主角方之一,當然要坐第一排,但那些香港人C國人和我都不相幹,還有亂七八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的人,我不想坐在他們中間無聊,最重要的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做那排位子。

做人做事什麼時候都不能越了自己的位子,超前了領導們不高興,落後了領導下屬都不高興,無論誰不高興了可能最後都會變成自己的不高興,這就是所謂的人事。人生是什麼?一個匣子,大家都在自己的匣子裏安生地活著,彼此就會覺得愉快,有人掉進了更小的匣子,大多數人都是高興的吧,因為空出了空間,如果有人想要一個大點的匣子,那麼周圍眾生連同自己都痛苦,當然還有仇恨與感覺不平,對於堅持下來的人,一段時間彼此都習慣後,他就是勝利者,能安心地擁有那個大的匣子。

說白了,人生就是一個適應的過程,適應自己適應別人適應環境,然後知天命。

和林娜選了最後一排角落上的桌子坐下,兩指端著白磁杯小口地喝著茶,看著進進出出的人們低聲交談著,遇到好笑的就小小的笑一下,實在忍不住要大笑的時候都會舉著手遮住嘴,讓自己笑不露齒。

就算是假裝優雅吧,媽的,這樣的場合誰不想表現得優雅與文化?

正在嘲笑著別人也嘲笑著自己的時候,劉新遠走了進來,身旁是一個自豪地挺著啤酒肚的中年男人,高昂著頭一臉嚴肅,睨視一切的眼光目不斜視,瘦高的劉新遠輕巧地走在他身邊,端著虛偽的笑容低頭陪笑著。不用說,這一定又是哪個厲害單位的哪級要員,所謂的重要關係戶。

劉新遠穿的是一套簇新的西裝,居然配了腥紅暗花的領帶,我忍不住想笑。在我滿臉微笑看著他的時候,他也看見了我,走過來問,你們倆這麼安靜坐在這裏幹什麼?混水喝?

是啊,我們這些做後勤服務的,哪比得上做銷售的,看慣了山珍海味杯盤滿桌,對於這樣難得的機會,我們當然要抓緊時間白吃白喝,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我可不想放過白占的機會。我很舒服地靠向椅背,順手將右胳膊搭在扶手上,斜著眼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我真的看不慣他那種低頭做人的樣子,這麼修長挺拔的身材,卻總是微彎著腰陪著笑臉,說不盡的媚諂,這實在是侮辱了上天賜予的這幅上好皮囊。

嗚呼,可憐的好皮相。

方楚,前世我究竟欠了你什麼?你能不能有一次對我不要用這種諷刺的口氣?劉新遠擰著眉毛滿腹委屈地叫,露出滿口森森白牙。

林娜在旁白撿了一個開心,笑得嘴角都咧到耳朵邊:從我認識你們倆時開始,你們倆就是一對冤家,哪天不對唱了反而不正常。

好吧,今天是上上的日子,今天新公司開業大吉,我也收斂一下自己的尖銳。吸口氣,滿臉真誠微笑地看著劉新遠說:你今天的西裝和領帶,感覺象是新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