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鏡怎麼了?”
“我敲樓下的門,等了好久好久,一直沒有人回答我。鄭超然,小鏡會不會不在了,她是不是也要離開我了?”
我近乎癡傻地講著,自言自語,其實我知道鄭超然不會知道小鏡在哪,可是我找不到小鏡,我隻想打電話給他。
我慌,我亂,我無措,又他媽的無能為力!
“你在小鏡家門口是不是,我馬上過去。”
大約他聽出了我不對勁兒,那邊傳來收拾東西的聲音,但是他的手機沒有掛斷,他一直在跟我講話。
“悅,你別擔心,也許小鏡想出去走走,他們家帶她出去逛了而已。”
“她現在聽不了重聲音,見不了陽光,吹不得風,還能去哪?”大凡能讓我得到安慰的借口我都找過了,可是沒有用,沒有一個能安慰的了我。
為什麼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小鏡的生命一點點逝去,為什麼我不能阻止?
哲學家人,人自存在有了生命,必將走向死亡,這是多有哲理的一句話,卻又是多讓人無奈的一句話,必將走向死亡,這個過程,誰也沒辦法阻擋。生老病死是自然法則,可我卻不能因此說服自己。
鄭超然一路上跟我扯東扯西,說起允娜,說起班長,說起二爺,說起我住的宿舍樓36棟,我們的教學樓11棟。
大一他跟我還不熟悉的時候,大二開始接近我的時候,大三拉著我一起出去瘋鬧的時候,大四他沒有提,因為那是充滿哀傷跟無奈的一年。
我們之間竟然有那麼多事情可以說,我知道,他是想借機轉移我的注意力。
可他不知道,在滿滿的回憶堆積下,我的心情更加沉重,更加難受,因為不管我跟他經曆過多少事情,我都必須要把他推給別人,我必須眼睜睜看著他跟別的女人幸福快樂,無法阻止。
痛苦跟快樂向來是成正比的,擁有時越快樂,失去時就會有多痛苦,也許以後,我該努力把自己的心收回來,多去關注周圍的一切,多去在乎其他人。
他趕到的時候,看到蹲在二樓樓道裏,蜷縮成一團的我,我不知道這樣的我是不是讓他想到了畢業季那年的我,他過來,蹲下來,緊緊地摟著我,跟我說。“悅,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在你身邊。”
我搖了搖頭。“不,你不會!”
“我會!”他繼續否定我,用堅決的口氣。
我惱了,猛的把他一推,尖銳的衝他喊。“你不會!”
他沒防備,摔倒在地上,滿目的訝異與堅定。“景悅,我會陪著你的!哪怕全世界都拋棄你,我不會!”
“嗬嗬,我笑了。”
“你不相信我?”
我往後靠著牆壁,刺骨的涼意在後背流竄進我的身體,可我的心比牆壁更涼。
緊緊地盯著鄭超然,我好心地提示他。“婚姻會不會把我們分開?距離會不會把我的分開,生老病死會不會把我們分開?”
“你自己都知道去相親有可能會被逼婚,要先安頓好我,現在你變腦殘了嗎?”我用著尖銳刺耳的字眼跟他講,我想發泄,我想狠狠地發泄!
他被我講的愣住,神情凝重地沉默著。
我又笑了笑,扶著牆站起來,帶著搖搖欲墜的身體往上爬。“鄭超然你隻是習慣了給我安慰,可今天實際上沒什麼事兒,我又不會自殘,又不會自殺,幹嘛專門為了我請假跑過來,沒必要。”
他不吭聲,拎著被我扔在一邊的包跟著我往上走,也許是怕我會掉下去吧,他一直防備的伸手做出一道安全屏障。
站在三樓的門口時,我轉身靜靜地看著他,為什麼又沉默!
開了門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我對著外麵發呆。
身體困倦到了極點,可是我不敢睡,悄悄擰著胳膊上的肉,腿上的肉,想讓疼痛感讓自己清醒點。
鄭超然聽著我肚子在叫做了飯菜給我吃,我隻是木然地看了一眼,一點胃口都沒有,便扭過了頭。
太陽逐漸西斜,夜幕開始降臨的時候,黑色的跑車在樓下停下,看到張奶奶從車上走下來時,我騰地站起來往外跑,鄭超然都沒反應過來,我已經沒人了。
跌跌撞撞地跑到一樓,在張奶奶被她的女兒攙著進門前,我攔住了她們。然後去車裏麵翻找,打開車門,張爺爺跟一個中年男人走下來,其他的,空的。
我惶然地看著他們,艱難地開口。“小鏡呢?”
小鏡的媽媽扭頭看了眼我,“她去了。”三個字,她紅了眼,眼淚直接就流了下來。
愣在那裏,腦袋裏吱的鳴響起來,我做不出一點反應。
我是有想過小鏡不在了,可是真正聽到的時候,我根本無從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