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悅撿起地上的被子坐回床上:“你們開始開誠布公的談談吧,總這樣下去怎麼得了?”突然響起的敲門聲將兩人嚇了一跳。譚悅小聲問到:“誰?”門外的人沒有應答隻是又輕輕敲了敲門。蘇錦捅捅譚悅,示意她去應門,自己藏進被窩裏悄聲說:“不管是誰趕緊打發走,別讓人知道我在你這。”
譚悅剛把門打開一條縫門就被一股大力推開了,康漠站在門外衝她比著安靜的手勢,歉意一笑衝進房裏一掀被子想要揪出努力躲避的某人。蘇錦哪是運動健將康漠的對手?很快被他奪走了遮掩的棉被。康漠將手裏的被子塞到譚悅懷裏,將蘇錦一把抱起來,回頭對譚悅輕聲道:“打擾了,繼續睡吧。”然後轉身出去了,竟還記得幫譚悅關好房門。譚悅捧著堆成麻花似的棉被無力的躺倒在床上——隨他們鬧吧,自己睡飽了明天再去收拾殘局就好。
怕驚醒其他人,蘇錦咬著牙乖乖由著康漠把自己抱回了房,等康漠鎖上房門她才發作:“你、你是土匪還是強盜?闖到我房裏還不夠還闖到悅悅房裏去!”康漠沒吱聲,將蘇錦輕輕放到床上,自己坐在床沿定定的看著她。昏暗的床頭小燈讓蘇錦無法看清他臉上的表情,隻能看見他喉間的湧動——他在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
許久,蘇錦聽見他暗啞的嗓音響起:“為什麼?”為什麼要醒來後第一時間從我身邊逃走?蘇錦明白,卻無言回應。說什麼?說後悔將自己交給他?說自己不想這麼草草定下婚事?
他到底看上自己哪點?自己身上有什麼吸引了他值得他認定自己至死不渝?蘇錦找不到答案,不安就這樣伴隨著一次又一次的自我詢問在心底蔓延。蘇錦悄悄在心裏發出呐喊——我想要的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而你,像陣風,翛翛然來了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離去,我不確信自己真的能抓住你!
蘇錦回身麵牆而臥,卻被康漠粗暴地拉起來。他捧著蘇錦的臉,眼裏燃燒著怒焰:“告訴我為什麼?!”收到你的回應我有多高興你可知道?感受著你在我懷裏羞澀的激情我有多高興你可知道?醒來,卻發現你在客廳裏發泄著你的懊惱、你的悔恨、你的怒火時我心底的刺痛你可知道?安慰自己你隻是在氣我行事放肆因此惱怒,一會你就會回來,重新在我懷裏找到最舒適的位置。我守候在門後,等你回來,好將你擁在懷裏表白我愛你。可你沒有,你逃到了別的地方!從來沒有這麼守候過一個人,這滿身狼狽,隻為了你,你竟然不願意看著我……
蘇錦仔細的看了看眼前這個人。與平日裏自己看到的溫和微笑著的他不同,越顯棱角剛硬的臉盤,鋒銳的眉,堅定的眼,剛直的鼻,還有倔強的唇。這張臉能夠輕易地吸引女人們的目光,如果他肯對她們溫柔地笑一笑,她們一定願意如聞香而來的蝴蝶撲倒在他懷裏。蘇錦沉默著,他眼裏的怒焰化為悲傷。沒有辦法再與他對視下去,閉上眼,蘇錦心隱隱抽痛。
“為什麼!!!”你可知道,剛才,你一腳一腳踐踏的不隻是幾個無關緊要隨手做出的抱枕,還踏碎了我的心!
康漠被她固執的沉默擊痛了心扉。想想這段時間,自己不主動她就永遠保持著沉默,逼急了就給自己一個靦腆的笑。昨天第一次聽到她說“愛你”,讓自己激動了整整一天,決定更大膽的放手一搏,卻沒想到——她真的愛你嗎?她不過是被追悼會上的氛圍給迷惑了!躍出康漠腦海的這句話令他陷入恐慌。她當然愛我!從哪裏看出來的?她願意為我仔細剔除多刺的魚肉,每天細細地叮囑我不要熬夜,夏日出遊會為不耐煩戴遮陽帽的我打傘,微笑著為了我與她不熟悉的人打交道替我應酬,她——可她拒絕你的親近!戀人式的親近!
“不!”
康漠將手指插進蘇錦的短發裏,俯身將他的唇重重印在她的唇上,拒絕承認唇齒摩擦間她的退縮和抗拒。
努力逃避著,一道鹹澀滑落,融入唇齒之間。蘇錦猛地睜開雙眼看著那不容否認的閃光,心被狠狠攥住,抬手輕輕撫過那兩道水痕,感受著指尖溫熱的濕潤,惶惑不已:“為什麼……你流淚,因為我?”
康漠抹了把臉,狼狽地轉身避開蘇錦的凝視。自己何曾這麼軟弱過?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