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們,當然,每一次到了快過年的時候,凡是沒有拴著的狗們,村裏哪一家人殺豬過年,聞道血腥味的它們,早就到了那裏去了,它們會圍著整弄豬肉的人們,吃各種東西,甚至有的還鑽到桌子底下去了。
對於狗們的這種情況,大家已經習以為常,司空見慣了,隻要狗們不偷吃肉,大家基本上不管。當然,狗們也不敢偷吃東西,因為那樣做,它們會挨打的,搞不好自己還會被端到了飯桌上,那就麻煩了。
嘎蒙讓路一邊給豬們倒著豬食,一邊對著豬們說道:“別急啊,誰都有吃的。”倒完了豬食,嘎蒙讓路側頭看著旁邊那個第二天待宰的肥豬說道,“你就不要吃了,你明天就要為人類做出最後的貢獻了,今天吃了也是浪費糧食。”
豬們自然聽不懂嘎蒙讓路的話,有吃的豬們紛紛低下頭,唯恐自己少吃了,它們個個都膘肥體壯的,也是到了該宰的時候了。嘎蒙讓路知道,不久之後,這些肥豬自然也就要被拉到集市上,或者幹脆有人到家裏來,談好了價錢,然後把它們拉走。這些肥豬是用糧食和野菜喂起來的,很搶手,根本就不愁賣。
被單獨關起來的豬兒,它用自己的鼻子和前爪使勁的供著和扒著圈門,可是它無論如何也打不開那個門。估計如果這個豬兒要是能聽懂人話,也能說上話,那麼它肯定要說:“就連你們人類要死的時候,都要飽餐一頓,我憑什麼給你們做出那麼大的貢獻了,到死了還不能吃東西,還得餓著肚子。為什麼?”
關於這個問題,嘎蒙讓路自己也想到了。心裏說道:“幸虧這豬不會說話,要不然準是要和自己吵上一架了,甚至還會爆發豬革命來著呢。”
嘎蒙讓路看著餓肚子嗷嗷叫的肥豬,突然心裏劃過一絲不忍,可是這種念頭,很快就被自己給摁下去了。因為對於這樣的事情,嘎蒙讓路自己早已經習慣了,沒有那份真實的憐憫之心了。現在就算拿著一把殺豬刀給嘎蒙讓路,讓他殺豬,他都是毫不含糊的。
趁著豬們在吃東西,嘎蒙讓路轉身回到廚房裏的大鍋裏,又舀上一大桶豬食,拎著到了豬圈門口,倒在了豬們正在搶著東西吃的水槽裏。這個水槽是用水泥澆灌起來的,不怕豬們踩,更不怕豬們用鼻子拱。
倒好了這桶豬食之後,嘎蒙讓路如釋負重,不顧那頭待宰的肥豬還在嗷嗷直叫,眼睛還在緊緊的瞅著自己,他轉身離開了豬圈,朝著阿媽的方向走去。
這個時候,莫西美美已經把幾個大盆拿到了屋外比較寬敞的地方,在裏麵倒上水和煮好的玉米糠,把用機器鍘好的草也放了進去,然後挨個在攪勻著。
嘎蒙讓路走到了母親的身邊,拿起旁邊的一個木棍,伸到一個大盆裏,也開始攪了起來。他邊攪著盆裏的牛食邊說道:“阿媽,其實我還是想去學毒的。”
莫西美美以為兒子出去轉了一圈,自己已經想通了,她突然又聽到兒子這樣說,著實被嚇了一跳,握在手裏正在攪著牛食的木棍都脫手了。她顫抖著身子,側頭看著兒子,有點驚恐而又失望的說道:“兒子呀,這次會回來,你到底怎麼了?你不要嚇唬我呀,更不要讓你阿爸失望哪。”
聽到阿媽這樣說,嘎蒙讓路的心裏頓時軟了下來。就在那一瞬間,他有了想放棄學毒的想法,可是轉念一想,還是堅持了原來的想法,他說道:“阿媽,我沒有嚇唬你,我是真的想學,所以才和你們說的。”
“兒呀,這個東西是會害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莫西美美緩過神來,重又握住木棍開始攪動盆裏的牛食來。
“可是阿媽,你也是知道的。其實我們苗族人的毒,最初的目的是為了救人的。我們苗族人會毒和會蠱術的,他們以前就相當於現在的醫生。不是嗎?他們當初也是為我們苗族人做出了很多貢獻的。就像宗爺,人難免會犯錯,可是就連孔子都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們怎麼就能因為一件事情而一直成見呢?”嘎蒙讓路擺起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