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6 往事(1 / 2)

嘎蒙讓路聽到老者這樣說,還是不放棄,說道:“宗爺,你就讓我進去一下吧。你要是不讓我進去,我們兩個這樣站著,會有人看見的。再說了,我相信宗爺你不會對我下毒的,是嗎?”

嘎蒙讓路看到,這位宗爺開始動搖了,他知道自己的命已經不長久,一個人的日子總是難熬的。

“上來吧。”宗爺終於開口道。

“哎,好的。”嘎蒙讓路把槍背好,沿著小路上去了。

狗們又開始躁動了,但是在宗爺和嘎蒙讓路的吆喝聲中,它們隻能很不服氣的盯著彼此,和嘎蒙讓路一起向著宗爺的房屋走去。一般到了這個時候,狗們不再防著人了,它們盯著的是對方,恨不得咬死對方。如果換成和嘎蒙讓路來的是一隻狗,而宗爺家是三隻狗,那麼來的那一隻狗,他隻能遠遠的跑開,要麼回家,要麼在路上等著主人的出來。

對於宗爺的這個家,這還是嘎蒙讓路第一次來,以前隻能憑空想象,因為屋子被樹林給遮住了,根本就看不到。這是一個和以前大家住的房子一模一樣的房子,牆麵是用土舂成的,一個正房,旁邊有一個小廚房。

嘎蒙讓路隨著宗爺一起進到了屋子裏,這個房子,除了上麵是用瓦蓋成的,從裏到外都是土,地麵也都是土,雖然樓板上和牆上有著很多的蜘蛛網,不過地麵個各種桌椅倒是都很幹淨。

“坐。”宗爺憨厚的笑著,拉過一張椅子給嘎蒙讓路,這椅子是宗爺自己用竹子編就的。

“宗爺,我來呢,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跟你學毒。”剛剛坐下來,嘎蒙讓路就直截了當的說道。

“孩子,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宗爺也自己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嘎蒙讓路的對麵說道。

“沒有遇到什麼事情,就是想把我們苗族人的毒術和蠱術都好好的學習學習,然後發揚光大。”嘎蒙讓路看著宗爺說道。

“發揚光大?這不是你來學毒術的初衷。”宗爺說道,“我已經鑄成大錯,不能再讓你步我的後塵,孩子,你還是回去吧。苗族人的毒術多得去了,各個家族的都不一樣,我們家的祖傳,就讓它隨我而去吧。說到你,好好上學,比學這個毒有前途。”

“我想讓咱們苗族人的毒蠱都發揚光大,這是真的,不過,我也不隱瞞宗爺你,我想來學習你的毒術的直接原因,不是因為要發揚光大,而是我要除惡揚善,我要和壞人鬥爭到底,我要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宗爺,我知道,你們學毒的,家族一代一代的相傳下來,其實你們最初,都是治病救人的。你們懂的,都是各種救命的草藥,至於毒嘛,你們當初掌握這些東西的時候,也是因為它們可以以毒攻毒,可以救人於水火。以毒攻毒,其實我想,那就是化學裏說的相似相溶。它們相溶了以後,毒性就變了,或者相互抵消了,中毒的人自然也就沒有事了,不是嗎?”嘎蒙讓路試圖說服宗爺,讓自己學習他們家祖傳的毒術。

“即使是這樣,也是不行的。我阿爸阿媽教我這個東西的時候,是讓我發了毒誓的,可是後來我還是犯了錯。”宗爺沉重的說道,“你說的沒有錯,我們家以前和大家都是一起生活的,那個時候,醫院還沒有到鎮上來,這個村子,甚至是周圍的一些村子上,誰家有了人病了,大多數都是我們家給看的。可惜呀可惜......”宗爺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當時我的阿爸阿媽,他們時常告訴我,不要像奈巴家那樣的,學著去害人,我們不能忘本。可是......後來......一切還是病了。四十年,四十年啊,就這樣的過了。不管村裏的人怎麼看待我,但是我再也不想害任何人了。今天我讓你來我這裏,那是因為我知道,我已經這把年紀了,也沒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離死也不遠了。就算你到這裏來被村裏的人看到了,他們要殺了我,我也就認了。因為對於這個世界,我再也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了。死亡對於我來說,也許是最好的去處了孩子。”

“宗爺,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讓你想起了很多傷心的往事。”嘎蒙讓路說道。

“沒有什麼對不起,這本來就是我自己罪有應得,自找的,是我對不住大家在先,我不怪村裏的人。相反,你今天能來我這裏,我很高興,四十年了,四十年啊,這是第一次有人到我的這個屋子裏來。”宗爺說著說著,悲從中來,開始流下了眼淚,他一邊傷心的哭著,一邊慢慢的接著說道,“這四十年來,為了醫好我的妹妹,我是吃盡了各種苦頭。就是我的阿爸阿媽死了,我的妹妹死了,都是自己埋的,因為沒有人敢來幫忙,因為大家都怕我啊,怕我再次的給大家下毒。”

“是啊,大家都怕你了,可是當初為什麼會發生那樣的事情呢?”嘎蒙讓路說,“不就是當天你們家叫全村裏的人來幫忙收玉米,你在肉裏下了毒,結果還沒有等開飯,你妹妹嘴饞,自己就先吃了,所以她中毒了。”

宗爺聽到嘎蒙讓路這樣說,淚水更是抑製不住的嘩嘩落了下來,良久才慢悠悠的說道:“孩子,你說的對。要不然全村的人怎麼那麼恨我呢?我這是恩將仇報,大家本來是幫忙來的,結果我卻給大家下毒了,能不讓大家心寒和恨我嗎?後來,大家沒有在我家吃飯,都離開了,從此再也沒有人敢到我們家裏來,別人同樣再也不讓我們家的人員進到他們的家裏去,大家對我們一家,都是敬而遠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