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雨軒,你怎麼哭了?”張敏問道。
“哭了嗎?沒有啊。”
“你是不是又想起小雪了。”
洛沉默不語,一陣冷風吹過,吹散了他的頭發。
“你知道雪為什麼出會車禍嗎?那時你正在傷心,我沒敢告訴你。”
“為什麼?”洛問。
“真的想知道?”
“想知道。”
“不會傷心?”
“不會。”
“那天雪本來要去見你的,衣服都換好了。可是她父母卻把她鎖在房間裏,不讓她出去。他們知道雪可能正在和某個人談戀愛,不知道是你,但他們是極其反對這件事的。雪從房間的窗戶上偷偷爬下來,我正好看到,她還對我笑。可是正當她的腳碰到地麵的時候,一輛車飛速行駛過來,將雪的身體撞飛,血流的滿地都是。我當時嚇呆了,停頓了幾秒鍾,然後急忙跑下樓去,打電話叫救護車。我知道你肯定在學校裏等雪,救護車把雪帶走之後,我就跑到學校來找你。”
洛沉默著,一直往前走,張敏跟在他身後。走了大概有五百米之後,洛回過頭笑著說:“我們去喝酒吧,我突然想喝酒。”
那天晚上,洛喝的酩酊大醉,張敏打車把洛送回家,告訴洛的母親說:“今天幾個同學聚會,洛喝的有點多,阿姨不要怪他,有幾個男生非要灌他酒。”洛的母親半信半疑,將洛扶到他自己的房間,數落了一頓,然後下樓。
夜裏洛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雪脫光了衣服躺在他的身邊,用手不斷地撫摸自己的臉。他睜開眼睛,卻發現原來是一個夢,接著又沉沉睡去。一閉上眼,雪正站在自己的麵前,嬌美的身體在月光的映照下宛若一朵剛開放的水蓮。洛走過去,前麵突然陷出一段懸崖,雪輕輕地跳了下去,好像羽毛那樣輕。洛往下麵一看,不禁有些害怕,突然後麵有人推了自己一把,洛感到自己的身體像一塊大石頭一樣往下墜,不禁被噩夢驚醒。
睜開眼睛,天已經亮了,小鳥停在樹枝上嘰嘰喳喳地叫著,母親好像也已經起來在燒飯,因為洛聞到一股飯菜的香味。洛坐在窗前看著升起的朝陽,紅彤彤的,好像一顆跳動的心髒。
今天自己二十歲了,這二十年來,自己究竟得到了什麼,失去了什麼。一個人的一生中到底什麼才最重要呢?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去努力爭取過什麼,隻有雪讓自己勇往直前,奮不顧身。可是當雪跳下去的那一刻,自己又為什麼恐懼起來,我到底是在恐懼什麼。或許是怕死吧,又或許自己沒有真正愛過雪,那麼這三年來自己到底是在為誰痛苦呢,假如雪出車禍被毀了容而沒有死,自己還會像以前那麼喜歡她嗎?愛情,到底什麼叫愛情,這裏麵實在有太多的虛假,又或許自己愛的隻是一個夢,一個美麗而極易破碎的夢,這個夢隨著雪的死去而消逝了。
“阿軒呐,下來吃飯。”母親在樓下喊。
吃完飯,洛和母親坐車一起回鄉下去看姥爺。車這次走的很快,來不及讓洛胡思亂想,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姥爺坐在門外麵的台階上曬太陽,穿著厚厚的棉襖,目光呆滯。洛坐在板凳上和姥爺說話,姥爺卻不認識他,一個勁地問他是誰。洛走到院子裏,母親正在為姥爺洗換下來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