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手術室裏的陰謀(3 / 3)

隱隱地,文燦覺得有什麼問題,便說,醫生,您是說城郊醫院的治療存在問題?

可能是覺得自己說漏了罪,醫生急忙搪塞,說我隻是猜測而已,反正是這個樣子了,再去追查也沒什麼意義。

確實,人都快死了,再去追查沒什麼意義。文燦沒有追問,說謝謝醫生的關心,在這裏添麻煩了。

這時,救護車來了。文燦和醫生道了聲別,和毛叔抬著西門豹上了車。西門豹已經很輕,從三樓抬下去,文燦覺得非常輕巧,毫不費力。估計,他的重量已不足五十斤。

西門平安的老家在壺天,距離市區百把公裏。經過319國道,再走一段省級公路,然後是一條坑坑窪窪的砂石路。終於,救護車在一處比較破舊的磚瓦房前停下。

就在停車那一瞬間,文燦突然明白,西門豹住院期間,為什麼沒有村民來看望他。他太自私了,那麼大的產業居然舍不得給一點給村上搞建設,就連自己的老家也如此吝嗇。

屋裏很冷清,就坐著一老太太。見有人把西門豹抬了進去,她站起身來,顫巍巍地走到他的麵前,哆嗦著說,豹子,你終於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

奶奶!西門平安摟著老太太,痛哭不已。

一個老太太,一個小姑娘,以後的日子,她們怎麼過?文燦轉過身去,抹了一下有點濕濕的眼睛。自己不是包青天,也不是比爾蓋茨,除了說幾句安慰的話,還能幹什麼?

老屋就三間房,西門豹擺放在最東頭的那間,老太太睡在最西頭的那間,中間那間,西門平安開了一張鋪。幫西門平安弄好這些事,臨走前,文燦再三拜托羅姑姑,請她這幾天多照顧下西門平安。

文老師,你放心,這段時間我會住在這裏,直到我表哥下葬。羅姑姑一口應允下來,答應照顧好平安。

第二天下午,市教育局紀委書記潘楊找文燦的時候,他正在教室裏上第七節課。聽到校長的電話通知,文燦在辦公室裏愣了半響。他問了了下校長,說潘書記找自己啥事?

王校長說,我也不知道,潘書記到了好幾個小時,已經找了一些老師談話。

找了一些老師談話?文燦更加緊張了,是不是誰犯了事,正在搞調查。安排學生上自習後,他忐忑不安地來到校長辦公室,敲了下門。

請進!裏麵的人很響亮地作出了回應,不過不是校長的聲音,而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文燦推門進去,見裏麵就一個人,坐在校長的辦公桌前,估計就是潘書記了,忙喊了聲潘書記。

潘書記四十出頭,顯得很精幹,他擺了擺手,示意文燦坐辦公桌前的那張椅子。平時校長的辦公桌前從不擺椅子的,找老師談話一般都是遠隔著辦公桌,坐在靠牆壁的那一排椅子上。這次擺了椅子,估計是潘書記特意放的。

文燦說了聲謝謝,在那張椅子上坐下,然後平視著潘書記。

潘書記掏出一根煙,遞給文燦,說抽煙嗎?

謝謝,我不抽煙。文燦急忙搖手說。

嗯,習慣不錯,不抽煙的男人一般自控能力好。潘楊一邊說,一邊點燃了煙,狠命地吸著。這東西,一上癮就戒不了,很害人的。

這話聽起來似乎有言外之意?文燦嘿嘿地笑著,沒有出聲。在沒有搞清楚潘書記的來意之前,最後別輕易說話。

年前你們學校搞了一次副校長的競聘,作為候選人之一,你感受怎麼樣?突然,潘楊話鋒一轉,談起競選的事了。

一提競選的事,文燦就隱隱作痛,臉上馬上有憤憤然的神情。競選,哼,太讓人……激動了。他剛想發發牢騷,說太讓人失望了,馬上覺得不妥,急忙換了說法。

哦,激動,你談談看,怎麼個激動法?潘楊身子前傾,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見他那樣,文燦馬上警覺起來,忙說,采用競爭的形式,讓那些有能力的老師脫穎而出,當然激動啦。

那你對羅兵當選為副校長,有什麼看法?潘楊緊緊盯著文燦,步步追問。

他呀,好啊,有能力,人際關係好,群眾基礎可以。對這樣的談話,傻子都知道要揀好話說,文燦自然不會吝嗇,昧著良心講了許多好話。

聽文燦這麼說,潘楊的臉上似乎有點失望。他抽了口煙,靠到椅子背上,輕輕地彈去煙灰,說既然這個舉措好,既然羅兵是個很不錯的同誌,為什麼還會有人舉報他有作風問題呢?

原來,潘書記是為了這事找老師們談話。前幾天,據說有人舉報羅兵有作風問題,不配當副校長,好像這事還捅到紅網上去了,弄得沸沸揚揚的,搞得教育局的領導們很沒麵子。其實,有沒有作風問題,老師們心知肚明。隻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犯不著去認真,因為,這是領導們的事。

是誰舉報的,方力最有可能了,因為他太恨羅兵了。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這是不共戴天的事。可是,方力已經死了,死了的人是不可能去舉報的。那會是誰呢?照領導們的邏輯,文燦、劉義忠的嫌疑最大,而且不是嫌疑,肯定是他們兩個當中的一個。為什麼呢?競選失敗,打擊報複唄。

慢慢地,文燦從潘書記的問話中感覺到了某種答案,不由得一火,說潘書記,競選失敗,那是我還不成熟,有待繼續考驗,可是,我絕不會挾私報複,做偷雞莫狗的事。

見文燦真激動了,潘楊眼睛一瞪,說文主任,我沒說是你舉報的,我隻是代表局黨委下來調查情況,澄清事實。如果羅兵確實有作風問題,那是你們校長推薦不當,應當追究領導責任,如果不是事實,這叫誣告,也得追究相關人員的責任。

潘書記,我是黨員,我以自己的黨性擔保,絕對沒有舉報羅兵什麼問題。文燦還是無法平靜下來,又開始激動起來。

潘楊知道這樣談下去,肯定不會有好的答案,隻得說,文主任,我相信你,請你保持冷靜,不要胡思亂想。

談話是不歡而散的,文燦到了自己辦公室,還在生悶氣。同事們好像都知道這事似的,都遠遠地躲著文燦,不敢和他說話。就在這時,三樓辦公室傳來爭吵聲。

見有熱鬧看,老師們都朝三樓跑去。文燦也跟著上了樓,想看看情況。原來是羅兵和劉義忠發生爭執,扭打到了一塊。等老師們把他們勸開,扭打的雙方都留有傷痕,羅兵的是眼睛腫了,劉義忠的是嘴角在出血。

這下真相大白,舉報的是劉義忠,與文燦無關。那個下午,文燦是在冰與火中度過。要知道,如果領導們認為舉報是文燦弄的或者與文燦有關,都會斷送他的政治前途。你想想,哪個領導會喜歡一個挾私報複的人?

這下好了,羅兵與劉義忠兩個人相鬥,對文燦的前程隻有好處沒有壞處。自私的肉望占據了他的心靈,居然幸災樂禍起來。隻是,一個網破,一個魚死,他們都不是省油的燈,會善罷甘休嗎?隱隱地,文燦覺得學校裏埋下了一個定時炸彈,總有一天會爆炸的。

西門豹送回去的第五天上午,文燦接到了西門平安的電話,說她已經到了校門口,想見見老師。

應該是她爸爸過世了,來請自己幫她去料理喪事的。文燦一邊匆匆下樓,一邊想。一見西門平安,他便說,平安,你打個電話告訴我就可以,何必到學校裏來。

老師,我、我想請你參謀下,這官司打還是不打?說完,西門平安從袋子裏拿出一份材料,遞給文燦。

文燦有點詫異,接過資料掃描了下,見是一份病曆資料的複印件,驚了一下,急忙細看起來。這份病曆是西門豹在城郊醫院時的相關記載,診斷結論是傷者顱內受到重創,大量出血,須采取開顱手術,清去淤血……第一次手術的主刀醫生是吳大誌,麻醉醫生是郭細。隻是,有些記載被塗抹,已經模糊不清了。

接下來的記載主要是說顱內手術成功,淤血成功清除,患者開始恢複正常。突然,文燦想起西門豹轉院之前,西門平安曾幫他做過一次CT掃描。因為那天正好是元旦,他結婚的日子,文燦馬上想起了是哪天做的。他馬上翻到元旦那天的病曆記錄,想看看當時的記載。

在病曆本資料的最後一頁,文燦找到哦那天的記載。令他吃驚的是,上邊居然沒有CT方麵的記載,就簡單幾句話,說傷者顱內嚴重感染,須轉院。而且,文燦還想起那天,有醫生幫西門豹做了清創手術,新娘子當了一會麻醉醫生。

但是,那上麵也沒有相關記載,隻有醫生吳大誌、麻醉醫生楊億的簽名。

難道,真有問題?想到這,文燦就是一咯噔。

老師,這官司打還是不打,我聽你的。西門平安一臉急切,想得到文燦的親口答複。

文燦能理解她的想法,這樣來找自己,肯定是想為她的爸爸討個公道,可是,病曆記錄本上居然有師母的名字,又讓她猶豫起來,不好決斷。

平安,你爸爸本不會死的,其中肯定有黑幕,這官司你要打,老師支持你,你不要擔心,你師母沒有參與手術,她不會受到牽連。為了打消西門平安的顧慮,文燦不無擔心地補充了後麵那層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