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殺死兒女(7)
飛胖子從黃小林手中拿過煙，查了一下，又把煙上麵的防偽序列號碼輸進手機，發了條短信。
馬上有短信回複：您查詢的產品時湖南中煙工業公司生產的“芙蓉王”（黃色硬盒），該數碼已被查詢過，但本機是第一次查詢，請您注意鑒別。
不會是假煙吧。飛胖子把煙推回去，說：“換一條。”
老板拍了拍煙，說：“這位老弟，一看就是行家裏手，騙不了你。實話告訴你，這煙是今早上別人放在這裏寄賣的，看包裝肯定不是假貨，市麵上要224塊錢一條，便宜一點，收你200塊錢，怎麼樣？”
飛胖子又把煙拿過去，仔細研究了一下包裝。應該不是假煙。能省24塊錢就省24塊錢把。他反過來做黃小林的工作，說200塊錢與1500塊錢對比，還是合算。
“唉，那就買吧！”黃小林哆嗦著從裏衣的夾層裏出兩張老人頭，又從外套的上衣袋裏拿出一張10塊錢的票子，放在一起看了幾眼，使勁地把錢塞到店老板的手中，扭頭就走。
飛胖子急忙向店老板要了個黑塑料袋，裝好煙，追上去把塑料袋塞到他的手中。到派出所門口，黃小林停住腳步，把塑料袋塞到飛胖子手中，說：“胖子，我從來沒有幹過這樣的事，你幫我去送，免得砸鍋！”
“唉！”飛胖子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把塑料袋揣進懷裏，要過黃小林的罰款單，直奔辦公大樓。他倆一樓一樓地找，終於在三樓找到了所長的辦公室。
所長辦公室的門半掩著，飛胖子探了一下頭，見一個身著製服的人麵對著辦公室的門坐著。他的辦公桌前站著一個人，擋住了他的半張臉。
“媽的，居然是那個萬所！”飛胖子在心裏罵了一句，口中卻噓了一聲，提醒黃小林不要亂動。那個人不出來，他們這個時候進去，所長肯定忌諱。
“謝謝所長的關照，謝謝所長的關照！”隨著幾聲謝語，那個辦事的人終於出來了。見門口站著兩個人，他走到前麵又退了回來，在飛胖子耳旁輕聲說：“小心點，萬毛！”說完，他大步向樓梯口走去。
“萬毛！”飛胖子以為是辦事的秘訣，急忙跟上去問那個人萬毛是什麼意思。見周圍沒人，那人壓底聲音，說：“老弟，看你不像有錢人，就告訴你實話，所長姓萬，雁過拔毛，人稱萬毛，你盡量裝窮，包你有好處。”
原來是這個意思，看來，這條煙沒買錯。
飛胖子返回所長辦公室門口，見裏麵沒其他人，顧不得多想，便走了進去。萬毛知道有人進來，而且知道是什麼身份的人進來，所以，他沒有抬頭，繼續整理他的文件。“萬所長，您好！”飛胖子小心翼翼地把煙放在辦公桌上，把印有防偽序列號碼的那麵露出來對著所長，方便他看見。
萬毛似乎已經忘了眼前這個人是誰了，就是沒忘也沒必要回憶他是睡。在辦公室求他辦事的人，肯定是三無人員：無權無勢無錢。
他看都沒看眼前的人，隻瞟了一眼煙，見包裝，馬上判斷那是條真煙。他放下手中的文件，背靠著老板椅，眯著眼睛，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拖著長音說：“有什麼事？”
飛胖子忙哈著腰，說：“所長，您抬抬貴手，少罰兩塊錢，讓我還留幾塊錢路費回去。”多年的送豬仔經驗，飛胖子深知裝傻裝窮裝可憐，在這些人麵前絕對有好處。
果然，萬毛生出了同情心，說：“農民兄弟，你這個錯誤很大，三無產品，無牌無照無養路費票，按照交通法規，得拘留你15天，還要罰款，看在你還配合的份上，少罰你幾百塊錢，把罰單拿來。”飛胖子急忙掏出罰單，恭恭敬敬地遞到萬毛的手中。
萬毛眯著眼睛看了一下，拿起筆，準備寫了。飛胖子急忙帶著哭腔，哀求著說：“所長，您真得照顧照顧，我家裏還有七十歲的老娘要供養。”刷刷幾下，萬毛落筆，說這是最少的了。飛胖子接過罰單，見上麵寫著：因該車車主家裏困難，隻罰300塊錢。
“謝謝所長的關照，謝謝所長的關照！”飛胖子也千恩萬謝地出了所長辦公室。
049 殺死兒女(8)
見飛胖子一臉的笑，黃小林知道事情成了。他看了一下罰單，見比想象中的要少，心裏頭還是高興了一下。
交清罰金，領好領車的條子，兩個人好不容易打聽清楚，摩托車不在派出所，統一停放在派出所對麵的一個廢棄停車場。於是，兩個人急匆匆地趕到那裏。值班人員是個男的，三十多歲，牛高馬大的，他看了一下領車的條子，說今天不行，得明天。
“我不是交了罰金，辦好了手續，為什麼還要等到明天？”黃小林來急了，質問那個值班人員。值班人員眼睛一翻，氣烘烘地說：“不為什麼，必須等到明天。”
“你？“黃小林本就有火，正想爭吵。飛胖子急忙把他拖到一旁，說：“忍著點，得罪人不好。”無奈之下，黃小林和飛胖子隻得又花錢，在那個旅社又住上一宿。
因為隻要領車了，黃小林沒那麼焦急，請飛胖子吃完早餐，才動身去那個停車場。還是那個值班的男子，他指了指旁邊的一個窗口，說：“到那邊交80塊錢。”
“什麼，又要交錢？”
“哼，你的車放在這裏兩天兩夜，我們白幫你保管，沒門！”
“才兩天，就要80塊錢？”
黃小林還想爭辯，飛胖子忙說：“算了算了，大頭都出了，還在乎這小頭幹什麼！”
“交，交！”黃小林氣呼呼地從裏衣的夾層裏出一張老人頭，從窗口塞了進去，換回20塊錢和一張臨時收據。停車場裏擺滿了各式摩托車，其中還有很多是新的。黃小林找了好久，才在一個角落裏找到他的那輛破車，使勁推到了門口，等值班的開門放行。
這時，有兩個穿有運政字眼製服的人過來，說：“同誌，你的摩托車從沒買過養路費，得交三年的，300塊錢。”
“還要交錢？”黃小林幾乎暈倒，臉色變得慘白，身子在哆嗦。
飛胖子擔心出事，忍痛從自己的衣領裏出三百塊錢，交給運政人員。出了停車場，黃小林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發動摩托車的，又是怎麼到家的。反正，晚上12點左右，他終於到家。
女兒和兒子已經睡了，能清楚地聽到他們的呼吸聲。黃小林沒有絲毫倦意，他按了按口袋，不用拿出來，就知道袋子裏還有多少錢。
買煙花了210塊錢，罰金交了300百塊錢，停車費交了80塊錢，兩天的住宿吃飯花了50塊錢，還有養路費是飛胖子交的，得還他300塊錢，袋子裏就隻有162塊錢，如果還大炮的500塊錢，還得去借338塊錢。
辛苦好幾天，受盡屈辱，竟是這樣一個結果！黃小林坐在黑暗中，無聲地哭了起來。唉，這世道，真是想做奴隸而不得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