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硯站在一間高級病房裏,看著一臉疲倦的墨父,低著頭站在一邊的墨操,悲傷的外公,拄著拐杖的爺爺,抹眼淚的奶奶,還有許多一臉嚴肅的親戚,這麼多人幾乎塞滿了整個空間。這一切又仿佛是禁止的,他看著病床上的自己,蒼白的臉上戴著氧氣罩,那條代表著生命的線條還在抖動著起伏。沒有人知道自己在這之前經曆了什麼。
或許知道,也或許和自己一樣在自欺欺人,騙自己隻是太累了,不小心辦公的時候睡著了。所有人現在都一臉戚戚,也許醫生告訴了他們自己活不久了,該準備後事了。墨硯惡趣味的想著。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大力的撞開,墨硯看到了憔悴又狼狽的殷柯,很明顯是因為什麼著急趕過來的。
殷柯看著床上躺著的人,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顫抖的抬起手幫墨硯把搭在額頭上的頭發順到後邊,手緩慢的劃過眉,再到眼瞼。他的動作很輕,仿佛隻要手到的地方,隻要稍稍加點力,那個蒼白的人就會碎掉。殷柯慢慢的劃下手,兩隻手把墨硯夾著醫療器械的手捧起來放到嘴邊輕輕的摩擦。
“墨硯,我回來了。他們都說你睡了好久了,我知道你是等我回來吧!你睜開眼看看,我是殷柯啊!你答應我,隻要我平安歸來,我們就在一起的。這兩年,我在國外開了公司,我用你的名注冊的,那是我們的公司。你起來,我們這就去美國,你看我戒指都買好了。你最喜歡的牌子。墨硯,我知道你太累了,你身邊沒有信任的人,我回來你就不用這麼累了!你起來好不好。
墨硯,別睡了。你快醒醒啊!我求你快起來啊……墨硯……”就在這時刺耳的聲音響起,像是撕扯著所有人的心髒,讓人痛苦到麵部扭曲。那條跳動的著的線條終於變成一條直線,昭示著又一個生命走到了盡頭。接著便是一陣兵荒馬亂,歇斯底裏。這樣又過了好久,殷柯像是看不見滿屋子的醫生以及墨硯的家人,他把戒指戴在墨硯的無名指上,放到嘴邊輕輕地親了親,又放回到床上,眼裏全是溫柔。
“墨硯,在那邊要好好照顧自己,我會替你報仇的,他們一個都跑不了。你等我。”殷柯站起來直直的看向墨操所站的方向,扭頭離開了病房。
墨硯看著殷柯離開的方向,想要叫住他卻怎麼都發不出聲音,他想跟著他出去,卻挪不了一步。他看著瞬間蒼老的父親,看著哭的歇斯底裏的奶奶,看著癱坐在一邊的外公,一直隱忍著痛苦的舅舅,……這些愛著自己的親人,是自己把他們推出了自己的生命裏。
墨硯坐了起來,看著熟悉的四壁。他知道他又夢到了前世,他抬手抹了一把滿臉的淚水,起來到窗前點了一支煙。自從那天在海天見過殷柯後,每天晚上都夢到前世的事情。和家人的決裂,被墨操和杜言偉的陷害,還有殷柯的維護。直到今晚夢到自己在彌留之際發生的事情。
墨硯看了看牆上的鍾表,剛淩晨四點多。中考已經結束了,這幾天除了等通知書,也沒有其他事情。明天應該去外公家看看。還有投資的事情也該提上日程了。墨硯這麼想著,狠狠的吸了兩口煙,把煙掐滅在旁邊的煙灰缸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