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無影手術燈在天花板上散發著冷清的光芒,照在她的額頭上,隻見她雙目緊閉,麵色蒼白,額頭上布滿了冷汗,小手緊緊地攥住被角,大有一副死也不鬆手的架勢,但她卻是沒有任何感知。
她看著眼前的人,一身白衣,手中持著手術刀,一雙帶著恨意的眸子緊緊地盯著手術台上躺著的人,嘴裏還念念有詞的說著話。
楚思瑤茫然地看著這個女人,她隱隱約約的聽著她說著什麼,但根本就聽不仔細,想努力向前靠近一點,隻要一點就好她就可以聽得清楚一些。
可是不管她怎麼努力的靠近,就是無法接近她,就像隔著一麵玻璃一般,把她們二人隔得老遠,她一定要知道為什麼這個女人對那個孩子帶有那麼濃烈的恨意,還有她們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的夢裏。
當她再一努力地掙紮靠近時,她全身一僵,猶如整個人掉進了萬丈深淵一般……
然後,然後就是嚇醒了……
“思瑤,日上三竿了,起床咯……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不愛起床,真是拿她沒辦法。”門外傳來一聲中年女子高亢有力地聲音。
楚思瑤躺在床上,翻了一個身,睜開了雙眼。
刺眼的光芒晃得她睜不開眼,下意識的用手擋住了光線,她眯了眯眼睛,待適應了光線之後,放下了遮擋陽光的手,大大的打了一個哈欠。
楚思瑤剛要起身,發現自己的腿不能動彈,這才想起來怎麼回事,“最近總是做著同樣一個夢境,究竟是怎麼回事?”她搖頭笑了笑,順便伸了個懶腰,“看來自己的腿還是沒有恢複正常,自己雖然活了過來,但是斷了腿,無法行走。”
呂氏走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半躺在床頭,看著自己的雙腿,沉默不語。
四歲的楚思瑤是一個斷了腿的孩童。
如果她不是一個斷了腿的孩童,長大了之後還不知要有多麼的傾國傾城呢……
呂氏歎息一聲走了進來,柔聲道:“思瑤,睡醒了嗎?”
楚思瑤見呂氏走了進來,展顏一笑,笑的很甜,帶著些撒嬌的語氣開口:“娘,我睡好了,可是我有些餓了,我想吃娘做的千層油餅,還有枸杞大棗粥。”
聽著女兒的聲音糯糯的,軟軟的,聽得呂氏的心都酥了,“好好好,今天你想吃的東西,娘都有準備的,一會就去給你拿過來好嗎?”呂氏忙道,一邊走過去給她穿衣服,“對了,一會兒小豆子哥哥要過來看你,你可莫要再欺負他了哦……”
聞言,楚思瑤抱住呂氏的胳膊調皮的開口:“娘,我怎麼會欺負小豆子哥哥呢,你看我這小胳膊小腿的,又不能走路,哪裏會欺負到他呢?反倒是他經常看我和小虎子的笑話呢,我打不過他們,又不像他們一樣能亂跑亂跳的,也就隻能在嘴皮子上過過癮了。”
“你呀,就是得理不饒人的主兒……”說著呂氏用手指點了點她的腦門。
楚思瑤笑著往後仰了一下,“對了,娘,今天我們是不是又該回府給祖母請安了?”
“是啊,今兒是十五,的確該回去給你祖母請安的。”呂氏愣了一下,轉頭看著自己的女兒,一股心酸湧上心頭。
說實在的她的確是有些記恨老太太的,在自己的夫君在外征戰之時,自己的婆母居然會趁機發難,明明知道自己的孫女斷了腿,卻硬是以楚思瑤命格特殊逐出府去將養三年,三年之後才方可回府,三年期間還要每月的初一十五回府請安,且不說老太太把自己的嫡親孫女安置在府外自己一個人住,就說楚思瑤斷了腿行動自理都是個問題,更別提每逢初一十五讓她回府請安了,這明擺著就是在難為人,呂氏本就心疼自己的女兒,在一聽到要將她送到府外呆三年,當下呂氏就坐不住了,求老太太允許她在府外照顧楚思瑤三年,三年之期一過便一同回府。也許換做是誰攤上這樣的事都會記恨的吧……
就這樣在府外過了一年,出了府呂氏就天天與醫書為伍,尋找各種藥方要將楚思瑤的腿治好。
可楚思瑤卻是無所謂的笑笑,一副無關痛癢的樣子,她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爹爹和娘親他們一家三口不離不棄相親相愛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更何況一個老太太而已,她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裏好不好?
“娘,這根本就沒什麼好難過的,我的腿會好起來的,我也會向所有人證明我的命格根本就無恙。”楚思瑤看出了自己母親心裏難過,心疼自己,她搖了搖頭微笑著安慰呂氏。
呂氏聞言點了點頭,看著自己乖巧懂事的女兒,心中大有一副“我家有女初成長”的感覺,都說女兒是父母的貼身小棉襖,本來最應該傷心難過的人是她,反倒讓她安慰起自己來了,不禁笑了出來。
吃完早飯,小豆子和小虎子來找楚思瑤玩,她抱歉的說了一聲,並解釋道今天自己還有事不能跟他們玩了,小豆子和小虎子高興的來,失落的回家去了,看著他們失落的樣子,楚思瑤咯咯的笑道:“娘,你看到沒有?雖然我不能走不能跑,但我在他們心裏還是很有分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