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是張奇峰一家忙著照顧何欣欣,我出院後就再也沒有過他們的消息。
我不得不每天被爸媽困著,美其名曰“陪爸媽聊天”。我知道他們都是好意,他們每天變著法子讓我陪他們出去,隻是想帶我到處散心。可是,當我不得不在他們麵前,一次次勉強自己假裝開心的時候,我真的很累。
到最後我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心理快要崩潰了。每天晚上我閉上眼睛躺到半夜都沒有絲毫睡意,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麼,卻總是在胡思亂想中渡過漫漫長夜。
我哥從我出院後就忙著加班,整理這些日子事務所的事情。
靜姐自從那天之後隻給我打了一個電話,電話的最後,她下了很大決心對我開口說,她要慎重考慮是不是要離婚了。
我沒有說什麼,這個時候,別人的任何建議對她其實都並沒有用。她真正應該想清楚的是自己人生的未來,這一點誰都沒有資格說什麼。
倒是葉喜春給我發來了邀約,說她和陳已明等我從g省回來等了好久,喊我去一起吃飯。
和他們相處一直讓我覺得很輕鬆,即使他們看到我手上纏著的厚紗布,也沒有多問什麼,而是體貼的避開了令我尷尬的話題。
葉喜春告訴我,她前段時間通過她爸爸找了一些關係,之前的事情基本上快要解決了。不過現在都快過年了,所以她準備等過完年再開拍,讓我一定要給她空出時間來。
我同意了,事實上她要做的這個主題,我也很有興趣。和張奇峰的婚姻讓我一度荒廢了攝影,而她的這個片子,卻讓我重新燃起了拾起這些的想法。
今年的冬天似乎來的很遲,天氣冷得很慢,即使處在北方的a市,也直到除夕夜才洋洋灑灑的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這是我和張奇峰結婚後,我第一次和爸媽還有哥哥一起過的除夕。以前的幾年,因為他媽媽的催促,我最後總是妥協,跟著他去了g省過年,從除夕一直到初六才能回a市。
他媽媽總是喜歡對我說:“哎呀你都嫁人了,還不得跟著小峰回婆家?出嫁的女兒還想賴娘家,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你不回來,小峰走親戚的時候,人家問他媳婦呢怎麼講……你更別說讓小峰跟你去你家過年了,你嫁進來都是我張家的人了,還想著回娘家?”
所以每年過年其實是我一年到頭最累的幾天,因為要跟著張奇峰在他老家招待親戚,或者去走親戚。和各式各樣我根本不熟悉的人交流,他們還總是提起我不想提及的話題:
“小峰他家媳婦啊,你這肚子怎麼還平著呢?我知道你們小年輕,都想過二人世界,可是不生孩子怎麼行?小峰可是單傳,要傳宗接代啊!”
“不生孩子怎麼行呢?別說你不生了,就是你生出個女兒都拴不住男人啊!”
……
但這些我都硬著頭皮撐下來了,我強迫自己和這些根本沒有共同話題的姑婆們聊天,在他們麵前給張奇峰留足了麵子。就是因為我不想他難做,我知道他很看重自己的家人和親戚。
他之前總喜歡對我說的一句話就是:“爸媽辛苦的供我讀書,他們就是想讓我出人頭地。所以我努力讓自己變得有出息,不能讓他們在老家抬不起頭……”
他總是說我不知道他們家的環境,說在他們家那邊,因為地方小,鄰裏之間都有各種剪不斷的關係,你的事情其實各家都門清,你家要是幹了什麼出格的事情,人家嘴上不說,可心裏卻不太瞧得起你們。
他不想被別人瞧不起,我也不舍得讓他被別人瞧不起。
所以我每年都強忍著,不給他添麻煩,也不做讓他們家裏人看不慣的事情。天知道僅僅是吃飯的時候女人不能上桌這件事情,已經讓我很憋屈了。
在家這麼多年,我其實從來都不怎麼做飯,可是嫁給張奇峰之後,尤其是在他們老家,他們的習俗是新年是要由媳婦掌勺。每年除夕,我要洗菜切菜,拎著大鐵鍋折騰一個下午,最後卻也隻能窩在廚房吃些快要冷掉的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