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憶再來你們酒吧喝酒,請你幫我照顧她。”他的眼中流露懇切的期望。
“噢,她是這裏的常客,我們當然會照顧她。”我想左楠還不知道我和太陽認識,那就繼續保持這個距離,畢竟他和她之間的糾葛已經夠複雜了,何必再添一重呢。
“好,我相信你,謝謝,再見。”左楠幹脆利落地結束了談話,轉身走了。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我在想太陽和他究竟是怎樣一種緣分,陰錯陽差的愛?未覺醒的愛?
再見到太陽時,加上左楠的關懷,我開始左右太陽的味覺,比如給太陽的酒換成不含酒精的飲品,卻不讓她輕易察覺。太陽臉上依舊寫著落寞和感傷,但精神漸漸好轉。她回住所時,我依舊遠遠送行。當看到十九樓的窗戶變亮時,我輕輕地道一聲“晚安”,並托夜風帶給她好夢。
太陽每晚光顧,卻總是一個人坐在那裏,沒有人能靠近。在酒吧的喧囂裏,她冷傲孤獨,奇麗決然地存在。漸漸地,吧友間流傳出她的故事——一個頹廢的文藝女青年,在淺酌慢飲中,孤獨地祭奠她逝去的愛和青春。
樂隊每晚都會為她唱一遍《等你愛我》。起先,我對此強烈反對。可當看到太陽嘴角的笑意,偶爾的輕聲唱和,眼角的點點淚光,我不再反對。無論生活給我們什麼,我們遲早都要去麵對,即使痛楚難當。我想太陽在這首歌裏,在日複一日的喧囂獨處中,緩緩梳理她的心緒和七年的光陰。
也許再過一些日子,太陽就可以恢複昔日的燦爛笑容。我看著她喝下一杯杯專屬特飲,期盼那一天的到來。然而,生活從來不是一根直線,就像生命的律動一般起伏跌宕。
周六晚上,李哥走進潛龍之夜,瞥見太陽的身影,徑直朝吧台走來,對太陽招呼道:“好久不見,吳憶。”太陽沒有回頭,直到李哥在旁邊坐下,才懶懶回道:“還當是誰呢,原來是你。最近怎樣?有沒有追到你心上人?”李哥嘿嘿一笑,道:“你都沒追到,我怎麼追得到呢!”太陽撇嘴不屑地笑笑,隻細細品味杯中酒。
“來,我們兩個失意人今天就喝個痛快!”李哥向周周揚手要酒。
“喲,李哥要請客啊,那這回可不能給你免單了。”周周嬉笑道。
“給我好酒,錢不是問題。”李哥把錢包拍在吧台上。周周看我一眼,很快為他們調了兩杯今朝醉。李哥跟吳憶碰杯,爽快地喝起來。
李哥喝著喝著大笑起來,看不出是苦澀的笑,還是痛快的笑。太陽也笑了。一杯接一杯,兩人喝著,笑著,在酒精的作用下釋放清醒時鬱積的心緒。他們不僅是昔日的同事,還曾為了各自所愛並肩爭取過。當一切執著化作雲煙後,他們的心裏會有些共鳴吧。
“你在哪兒住?我送你回去。”李哥強自搖搖頭,讓自己清醒一些。太陽笑嘻嘻道:“我就在這旁邊住,很近的……自己可以走。”李哥從吧椅跳下來,道:“我……送你。”太陽應道:“也好……我們,走吧。”李哥扶太陽離開。我也跟了上去。
一路上,李哥和太陽相互攙扶,酒話連篇。
“你喜歡藍雪,他也喜歡藍雪……你們都喜歡藍雪,沒人喜歡我……”太陽似乎要哭出來。
“哈哈哈……可是藍雪不喜歡我……藍雪喜歡他,還有你……”李哥苦笑道。
“雲飛也不喜歡我……我們……我們同是天涯傷心人……”太陽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說。
“同是天涯傷心人……”李哥大笑起來,兩人踉蹌進了電梯。
十九樓的燈亮了,我在樓下徘徊。很久之後,不見李哥下來,我決定上去。
來到太陽住所,門是虛掩的,拉開防盜門進去,差點兒沒摔我一跤,腳下是爛醉如泥地李哥,太陽在客廳的沙發上。
“你們都喜歡藍雪,沒人喜歡我……”太陽喃喃講著酒話。我抱太陽到臥室床上,給她蓋好被子,輕撫她額上的秀發,起身關上門。扶李哥到沙發上躺下,實在不放心醉了的太陽,我決定在沙發上湊合一晚。
天剛蒙蒙亮,我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睜開眼一瞧,李哥從太陽房裏走出來,邊走邊穿衣褲。一股怒氣驟然竄上腦門,我騰地跳起來,衝過去就是一拳。李哥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記猛拳打到在地,爬起來衝我咆哮:“你他媽瘋了吧!”我又一拳打過去,被他躲過。他係好褲子,抬起雙拳,一副打拳擊的架勢。
我再一拳打過去,又被李哥躲過。憤怒交加之際,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一拳又一拳揮過去。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在一陣亂拳下,李哥躲得很狼狽,終究還是中了我幾拳。眼見我發瘋似得亂打,李哥終於不再躲避。我們倆扭打在一起,把客廳變成了格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