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走到門口,往貓眼裏看了一眼,卻沒開門,而是跑回客廳非常驚喜地對我說:“是他耶,是雲飛,雲飛來找我了!我現在就告訴他……向天,你回避一下好嗎?”太陽激動地握拳亂蹦。
“哦,那我躲哪裏呢?”我問。太陽環顧一下,說:“衣櫃裏,你躲衣櫃裏,千萬別出聲啊!”我依太陽所言,進了衣櫃,一動不動地呆著。衣櫃裏有淡淡的清香,想來是太陽喜歡的味道。
門開了。
“雲飛,你來了!”聽太陽的語氣,無法抑製內心的喜悅。
“嗯,我找你有點兒事。”不知大哥找太陽有什麼事。
“哦?我正好也有事要跟你說,不過你先說。”
“你給藍雪畫了一幅畫。”大哥口中的藍雪應該是月亮,太陽畫中的裸體女人。
太陽似乎愣了一會兒才說:“是啊,她來找我玩,我趁機給她畫了一張。”
“我,能看看畫嗎?”
“當然,當然可以啊。”
過了一會兒,客廳傳來太陽的笑聲,“可是這幅畫我很滿意,還不打算賣呢。”原來大哥找太陽是為了買畫。
“怎樣才能賣給我?”大哥的語氣很是懇切。
“這幅畫也許對有些人來說可能一文不值,但對懂她的人可是無價的。我心裏還沒有定價。”太陽的語氣頗有意味。
“好,你訂好價格告訴我。”大哥大有為那幅畫傾囊的意思。
太陽又笑了,那笑聲中既有得意,也有酸澀,“讓我想想,想好了告訴你。”
我想太陽在畫那幅畫的時候,並沒有想過有一天大哥會來買吧。沉默片刻,大哥忽然問:“你剛說有事找我?”
“沒什麼,也不用跟你說了。”太陽的聲音很是落寞。
很快,我聽到大哥拉門離去的聲音。我想太陽現在一定很傷心。她雖然沒有把選擇題給大哥,但似乎已經知道答案。此時此刻,我不知道是出去,還是呆著不動。遲疑間,我忽然覺得在這狹小的空間裏竟有滿滿的幸福,可以輕聞她的生活,慢嗅她的氣息。
過了很久很久,太陽都沒叫我出去。不知她是不想我看到她的傷心,還是因為傷心忘記我的存在,而我正貪戀這狹小的空間。淡淡的清香,讓我迷醉,似乎有一個紫丁香花樣的女子,撐一把紙傘從江南的煙雨朦朧中悠悠地朝我走來。
當我從太陽的咯咯嬌笑中醒來,已是第二天早上。我很不好意思,連連道歉:“對不起,我不小心睡著了。”太陽不以為意地笑笑,說:“向天,你可真有趣。昨晚瞧你睡得那麼香,還彎起嘴角笑,我那裏敢打擾你的美夢,索性讓你睡去。沒想到,你在衣櫃裏還真能一覺睡到天光大亮,哈哈哈……”
我能感到臉在發燙,羞愧不已,隻不住口道:“對不起,對不起……”太陽手一揚,說:“哪有那麼多對不起啊,我一時忘了你在衣櫃裏,後來才想起來。你在衣櫃裏沒落枕吧?”我忙從衣櫃裏出來,活動活動四肢,道:“怎麼會落枕呢,我好著呢!”
“你今天不上班嗎?”太陽問。我隨她往客廳走去,瞥見餐桌上有烤麵包和熱牛奶。
“老板給我放了幾天假。”
“哦,我還以為你要上班呢。早知道不叫你,看你能睡到什麼時候,嘻嘻……洗漱一下,吃早餐吧。”太陽在餐桌旁坐下。
從洗手間出來,太陽正在喝牛奶,並笑嘻嘻地示意我坐下,這一切對我來說太不真實了,可它的的確確正在發生。我不用掐自己的大腿,杯子裏的牛奶冒著熱氣,咬一口麵包幸福得不小心咬到舌頭,再真實不過。我微笑地吃著和她一樣的食物,而漂亮的她就在眼前,這就是我的幸福童話。
“既然你不上班,就陪我一起過周末吧。”太陽微笑,嘴角沾著牛奶,美得無法形容。
“好。”我輕聲說,心裏早已高興得小鹿亂撞。十二月二十一日,究竟是什麼好日子,我真得去查查黃曆!也許太陽隻是一個人孤單無聊,或者太陽需要一個單純的傾訴對象,但無論出於什麼原因,能陪著她都是我無比的榮幸。而關於昨晚大哥談買畫的事,太陽沒說,我自然不能提起。雖然她在對我微笑,但我知道她心裏一定不那麼好受。
早餐後,太陽拿起筆,坐到畫架前,可是卻望著空白的畫布出神。我安靜地站在她旁邊,沒敢打擾她。
“其實,我們上司很喜歡她,對她很好。她聰明,上司栽培她,經常為她創造發光的機會。她病了,上司為她煲湯。她加班,上司開車送她回家。而她編給雲飛的手鏈,讓我私下巧妙地送給上司,他們竟然一笑了之。我真希望在一起的是他們。可是,她真得無懈可擊,竟然可以讓上司一如既往地對她好卻不能越雷池一步,即使……即使我想著法子為他們製造機會和誤會,也無濟於事。”
聽太陽講這些,我才明白女人之間的競爭一點兒不比男人差。不知是太陽講得太厲害,還是大哥的原因,我一下子覺得太陽的情敵非常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