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那杯毒酒(2 / 2)

“反正,隻要能把數據做的漂亮,哪怕在一些弱勢項目上虧了點錢,也是沒有關係的。畢竟哪個有錢人的眼睛會一直盯著虧損欄呢,你隻要給他們看看,有一個產品能有百分十以上的年收益率,他們保準屁顛屁顛地把錢送到你的口袋。”

黃宏方在這一行摸爬滾打了近三十年,對於其中的一些潛規則,早就不再會大驚小怪了,“畢竟啊,金融的世界就是一個有錢人去賺沒錢人的錢的世界,富的更富,窮的更窮,這就是這個遊戲的規則。”

“你以為陳觀海是個老實人,肯定不會去做這種肮髒的勾當?

“你錯了,人一旦涉及到自身的利益,就再沒有什麼仁義禮智信可言。他來找到我,我自然高興,在我的幫助下,他成功騙到了一些退休的老年人。你要知道這群人,已經是社會的棄子了,沒有人關心他們的死活,沒準更多的人,還巴不得他們能早點死,好給國家騰出點公共資源呢。”

黃宏方笑得前仰後合,拍胸頓足,“麵對盧瑟,你就不能把他們當人看。你要鄙視他們,視他們為草芥,這樣,你才能心安理得地從他們身上碾過,榨取他們的剩餘價值。”

黃宏方這一生都非常篤定這樣的人生信念,“但沒想到,陳觀海卻不懂,”黃宏方的目光,仿佛穿梭到了陳觀海死前,他們最後的一次談話。

“陳觀海竟然跟我說,他覺得愧疚。他才瞞著你偷了幾筆錢,就開始覺得愧疚了?他哭著嚷著說不想幹了,更可笑的是,他還說要去警察局自首。自首誒,他是預備把我也一起賣了?”

我最討厭懦弱的人,”黃宏方握緊了拳頭,“人要壞,就要壞得足夠徹底,半吊子的婦人之仁最容易出問題。”

氣不打一處來,黃宏方隨手砸了一個拳頭,把桌子砸得哐一聲響。

“我當然不許他這麼做,我們倆起了爭執,我準備下狠手對付他,哪裏想到他居然自己備了一把刀。他把刀亮出來,瘋了一樣地往我身上紮,劃傷了我的手臂,血卻都敷在了他的身上。”

病態的笑容出現在了黃宏方的臉上,他看上去很開心,一種可怖的開心,“然後,就像閘門的一個插銷突然斷了那樣,他瘋了,他說他要贖罪。”

贖罪?直到現在,黃宏方也不懂這個詞到底代表了什麼意思。一直以來,他都不覺得貪婪有什麼錯。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他隻不過活得比別人都強大,所以可以以高高在上的姿態壓榨別人,這有什麼罪,需要贖罪嗎?

陳觀海的話還清晰地烙印在黃宏方的腦海中,他記憶深刻。

“他說完要贖罪的話,又開始念叨著什麼不肯坐牢,不能讓別人知道他的罪孽。那自言自語的模樣,絕對是精神失常。然後他就跑啦,帶著一身的血汙,甚至還拿了放在我辦公室果盤裏的那把水果刀。

“天知道他當時是怎麼想的,不過後來我猜,他大概打算求死,所以才把你們劫持到了那個懸崖邊。”

這麼長一大段話說完後,聶星辰卻表現得像根本沒有在聽一樣。他搖晃著手裏的酒杯,看著裏麵的液體慢慢旋轉,勾起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