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無甲子,歲月不知年。流風回雪在終南山過著怡然自得的隱居生活,全然不知中原大地已是改天換地。朱元璋推翻了元朝的腐朽統治,在應天建立了大明王朝。
一日,回雪正在著寫《虹霓決》,忽然聽到一陣哀婉悲憤的琴曲穿花度柳而來,旋律像極了她以前常彈的《胡笳十八拍》。回雪停下筆,起身到門外憑欄聆聽。流風見狀也停了翻閱劍譜,隨妻子走出門外。
“《胡笳十八拍》。”回雪聽了一會兒肯定地說道,語氣裏隱含著幾分驚喜,“是焦尾琴。”
流風自然知道焦尾琴乃天下無雙的第一瑤琴,卻不知道這焦尾琴曾經陪伴回雪度過了無數以淚洗麵的日子。
“武承貴不會彈琴。這琴聲出自何人之手?”回雪暗自思忖。一個連她自己都覺得是奢望的念頭在心頭盤桓不去。
“我去看看何人彈琴。”回雪對流風說道。話音未落,便施展輕功,踩著樹枝,點著花瓣,飄然而去。
“我陪你。”流風緊隨其後。
琴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激昂。
回雪攀上一個百年古木,放眼尋覓,遠遠看到一個英姿颯爽的美少年盤坐在一顆枝繁葉茂的女貞樹下,用膝上的焦尾琴專注地彈奏著《胡笳十八拍》。
這少年正是文峰的年紀。
回雪按耐不住內心的激動和希冀,從像一瓣雪花一樣樹梢上飛旋而下,悄然飄落在少年麵前。
少年忽見眼前飛來一位白衣仙女,似乎並不驚訝,起身把焦尾琴交給隨從,滿懷希望地打量著回雪。
四目相對。母子連心。
“峰兒—”
“娘—”
回雪和文峰喜極而泣,緊緊相擁。母子久別重逢,說不盡親熱和疼惜。
流風注意到武承貴、章重並另一個與文峰年紀相仿的年輕人站在文峰身後,不遠處還有幾十個便衣打扮的侍衛。
武承貴看到回雪,裙袂飄舉,宛若仙女,不覺呆呆地走上前去。流風見狀,也挨近了回雪。
恩怨情仇早已被流光衝淡。回雪注意到武承貴、章重等人,對他們淡淡一笑,俯身施禮。
“回雪,你跟我回去吧。在這深山老林裏,太清苦了。”武承貴試圖勸回雪回心轉意,情不自禁地去牽回雪的衣袖,卻不料回雪拂袖一閃,悄然躲過。流風疾步向前,握住武承貴的手腕,不溫不火地說道:“將軍請自重。”武承貴根本沒把當年的手下敗將放在眼裏,想輕輕甩掉流風,不料竟未脫身,心知流風回雪已不同往日。
回雪淡淡說道:“前事如塵。將軍休要再提。流風回雪當屬於此。”流風放開武承貴,護佑在回雪身旁。武承貴心中不服,欲上前與夏流風一比高低。
“爹爹,我們還是不要打擾娘親和流風叔叔的生活了。”文峰阻攔武承貴。
“文峰,她是你娘啊!”武承貴心有不甘。
“正是孩兒娘親,孩兒才更應該讓娘親幸福。”武文峰堅定地說。
武承貴無可奈何地望著近在咫尺的回雪。
回雪看看流風,悄悄捏捏他的手臂,見他麵色有所緩和,提議道:“請幾位故友到寒舍喝杯清茶吧。”
流風點頭帶路。
一向幽靜的虹霓廬突然有客造訪,頓時熱鬧起來。尤其是兩個年輕人傾慕好奇、妙語如珠,更是增添了不少活力。回雪和文峰敘了一陣子母子親情,才各自介紹了隨行之人。原來,與文峰年紀相仿的年輕人是章重之子,名叫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