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兒等一眾人,聽到武媚這樣的問話後,包括這一節車廂裏的太監等等,都要準備退去,給陛下與太上皇、皇太後留下私密的空間來議事。
但當上官婉兒剛剛走到車廂連接處,卻被李弘喊住了:“你過來傾聽下吧,有可能以後用的上。”
擦了擦嘴的李弘,宿醉後的腦袋稍微清醒跟輕鬆了一些,仰著頭活動了幾下脖子後,看著坐到了自己旁邊的上官婉兒,再看看對麵的李治跟武媚,沉思了下道:“普及教育懂不懂?”
看著三人都是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李弘快速的整理了下思緒繼續道:“五姓七望當年把持的是朝堂的官員選拔,九品中正製與科舉製度的並行,往往會給推薦為官的人帶來更多的資源,相比於科舉出來的官吏,他們在資源上,以及起步上就要比被五姓豪門舉薦的官吏要少的多,如此一來導致的結果便是,隨著這些官員的升遷任免,基本上在達到了五品往上時,七成甚至是八成的官員,都會還是出自五姓七望,或者是其他士族,如此一來,朝堂上的官員還是很容易自成一係,朝堂之上依然是有五姓七望的影子,同樣,這些官吏的形成,雖不以後會結黨營私,但最起碼在朝廷推行某些觸及五姓七望或者是豪門士族的利益時,他們便會陰奉陽違,或者是直接在朝堂之上否決三省的決策,即便是下到了尚書的六部執行,到時候效果能夠達到一半都很難,對不對?”
李弘捧著讓上官婉兒沏好的清茶,看著龍爹跟龍媽回味著自己的話,自己也不話的望著窗外,留出時間給父皇、母後消化。
時間在緩緩前行,車廂也在鐵軌上緩緩前行,窗外的綠色變化著形狀出現在人們的視線裏,不多會兒的時間後,依然還是武媚先開口問道:“那你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兒臣想要的是,所有的治國之策隻出於朝堂,而不是受士大夫們的影響而給朝廷添麻煩。”李弘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三人,神情變得有些凝重跟驚訝,繼續道:“兒臣甚至可以容忍官員與官員相互之間的關係走向親近,但絕不允許官員的身後,有一個龐大的家族或者勢力,給朝堂政務的實施帶來阻力。”
“你這樣一來,誰還能夠給我大唐獻言獻策?這治理下用的不是意氣用事,想要完全徹底的撇開那些士大夫,或者是五姓七望,到時候你治國遇到瓶頸難題,你怎麼辦?身邊連個謀士、幕僚都沒有……。”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那麼三省六部裏的所有官員就都該殺了。官員的作用不就是這些?如果官員的作用跟責任,有一半是被士大夫或者是官員身後的豪門望族勢力所肩負,那樣的朝堂才是危險的。”李弘端著透明的水晶茶杯,眼神若有所思的望向窗外。
上官婉兒看了看李治跟武媚,而後輕聲道:“陛下的想法雖然有些過於極端,但如今我大唐四海升平,並無太大的周邊威脅,如今趁著這個機會,整頓朝綱或者是士大夫以及身後的豪門望族,倒是也不失為一個大好時機。”
“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下不能是皇室與豪門望族共同治理,而應該是皇室與官吏共同治理。”李弘扭過頭,欣賞的看了看支持他立場的上官婉兒一眼道。
“區別在哪裏?”武媚淡淡的問道,她向來都是如此,在沒有弄清楚一件事情的時候,問話永遠比見解多,隻有當她確定了,自己已經完全了解了李弘的想法後,她才會發表她的見解。
而不是像李治一樣,不管聽到哪裏,但凡覺得有問題,就會立刻提出來異議來。
“區別就是,豪門望族隻能代表一部分階層的利益,官吏卻可以代表整個下人的利益。隻要徹底清除五姓七望,興辦私塾或者官方學堂,讓所有的人都有機會讀書考取功名,不問出身的給他們入仕的機會,如此一來,永不了多少年,我大唐的官運,就有可能出自各行各業。”李弘看著他龍媽若有所思的眼神,鄭重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