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3 舍龍(1 / 2)

舍龍控製著自己不去在意林士翎那如實質般,讓他厭惡以及心底發毛的眼光,一雙渾濁的老眼直直盯著前方不遠處的一個宮女,直到餘光掃過林士翎跟權毅離開後,舍龍僵硬緊繃的身體明顯的才得以放鬆下來。

“殿下,既然還有我大唐的貴客蒞臨此地,不如就讓犬子細奴邏前去迎接可好?免得因為此事兒而顯得六詔不懂禮數、毫無誠意。”舍龍話的時候,胡須動彈的頻率,在李弘看起來比他的嘴還要多。

“不必了,又不是什麼朝廷重臣,沒必要大張旗鼓的去迎接,免得周到隆重的禮數慣壞了他們,以後不好管製。”李弘示意舍龍繼續喝茶,而後自己也端起茶杯輕鬆的品味起來。

舍龍看著李弘臉上意味不明的笑容,心裏沒來由的悸顫著,今日自己前來,就是想要直截了當的搞明白,大唐太子來南詔此地留而不走,到底是何用意。

但到現在他還是一無所獲,還是沒有得到明確的答案。

不過好在,從與太子談話的字裏行間,還是讓他了解到了一些信息,那就是大唐王朝對於如今的六詔很不滿意,與劍南道的房陵公主勾結,又吃裏扒外的與真臘私自貿易往來,甚至連土蕃的事情,都已經被太子提到了明麵上。

他不想相信太子殿下告訴自己這些,是打算憑借著駐守在太和城的五千兵力,要跟他們攤牌,但太子殿下不提其他,並不如何處置,隻提這些南詔的罪證。

這讓他心裏麵則是感覺越來越慌,不由得開始往最壞處想,那就是效仿土蕃,以唐人來掌管、治理六詔。

舍龍端著茶杯停在嘴邊,看著悠然自得的太子李弘,搖頭歎氣的喝了一口茶水後,不由的開始道:“殿下,自從您前些年派兵來此後,六詔之地向來以我大唐馬首是瞻,這些年雖然偶有出格之處,但老臣敢像您保證,無論是我蒙舍詔,還是施浪詔、越析詔,對大唐的忠心則是一如既往……。”

“要以前的話我相信,你任蒙舍詔時,我對嶺南道的這一片地域倒是放心的很啊,隻是你傳位給細奴邏後,我就不太敢相信這一片土地對大唐的忠誠了。”

“殿下勿憂,無論是老臣還是細奴邏,對大唐的忠心都是地可鑒,絕無二心,還是臣剛才的那句話,六詔從您前些年派兵來此一趟後,六詔便開始以唐人自居為傲,無論是麵對真臘的誘惑、還是土蕃的蠱惑,六詔向來都不為所動,隻知自己是唐人,而非是南詔國之意。”舍龍放下杯子,看著李弘鄭重的道。

“話是如此,但朝廷向來沒辦法對此無任何權利……。”

舍龍聽到李弘如此,心裏又是一顫,不顧失禮的打斷李弘的話搶道:“殿下,無論是您來此還是朝廷其他官員來此,六詔向來待為上官、待您更是以君之道,從來不敢違逆、輕視我大唐朝廷的任何一個官員。”

“但朝廷官員來此,向來不會有好下場,要麼不到三年就因為犯錯被調回,要麼就是莫名感染疾病而亡,這兩年無論是六詔之地,還是劍南道之地,遊俠遍布、疾病肆虐,朝廷在成都府、依舊六詔之地莫名損失官員已達三十七名之多,這些不會都是巧合吧?”李弘放下杯子,眼神也變得凝重了起來,看著舍龍那張老邁的臉道。

舍龍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沒有選擇辯駁。

他當然知道那些違製、或是因病而亡的朝廷官員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自從自己傳位給細奴邏後,這一切每一年都會發生好幾起,而這樣無聲無息的使官員消失,或者是糾集幾所民眾寫萬言書“喊冤叫屈”,從而使朝廷官員在此地因為違製而被罷免,或者是被遊俠所殺,這一切在成都府跟六詔之地,已經成了他們對待朝廷下派官員屢試不爽的不二法門。

“大唐的稅製、兵役、戶籍、桑田等等,可從來沒有染指過六詔之地,官員的任免因為災人禍,或是官員疾病、官員違製而無法通行,你覺得朝廷會放心這麼一塊兒地方,獨立於我大唐的法製以外嗎?”海東青在成都府損毀的羽毛還沒有長齊,還沒有恢複當初光鮮亮麗的樣子,則就被李弘派出去開始“上班”了。

接過海東青如鋼筋一般堅韌的腿上的信封,拍了拍海東青的腦袋,看著海東青衝著舍龍示威似的鳴叫了兩聲後,才不情不願的飛走。

李弘回過頭一邊看手裏的密信,一邊繼續淡淡的道:“自六詔歸順我大唐以來,朝廷每年無論是金錢還是糧草,都是大量的資助到了這裏,但朝廷可曾從稅收等等方麵,收過南詔一文錢財?如果再加上劍南道私運到此的糧草,我粗略的估計了下,加上六詔自產的糧食,如今記錄在案的糧草,就算是整個六詔的所有百姓不吃不喝,也能夠吃上五六年!但……細奴邏卻告訴我南詔缺糧,百姓饑不擇食、衣不蔽體,這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