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是如此,隊正也像是沒有聽見李弘的話般,隻是看著李弘在房間轉來轉去。
“五十人一房間,卻是不錯,最起碼在冬可以增加些暖意。”李弘不在意隊正沒有回他的話,轉了一圈後,又再次走隊正跟前,淡淡的道:“脫掉你的甲胄。”
“為何?在沒有睡覺前,兵營有令,任何人不得脫掉甲胄。”隊正在袁恕己攔他前,飛快的把話了出去。
“大都護,這些兵士一向粗魯慣了,就是末將也是粗魯之人,所以還請您勿怪。”袁恕己雖然是賠禮的解釋道。
李弘不在意,隻是繼續看了一眼那隊正,然後轉過去走了兩步,蹲下身子一手摸著睡榻,淡淡的道:“那你就讓他先卸掉甲胄。”
完後李弘也不回頭,手摸著睡榻上的褥子捏了捏厚度,然後掀開褥子又摸了摸下麵的草墊,直到把人家的被子拿起來摸了摸厚度,這才滿意的回過頭。
隊正也在袁恕己的勒令下,脫下了身上的甲胄,此刻看李弘的眼神,多多少少有了些敬畏,這可是連自己的將軍都喊人家大都護啊,自己可是惹不起的。
李弘臉色一直都很平靜,走到隊正跟前,伸出手摸向那隊正的肩膀,一摸之下,那隊正身上的衣服,竟然隻是約莫兩三層厚的棉布縫製起來的衣服,並不是由戶部免費提供給兵部,運往西域,跟雲中還有遼東道上分給將士的棉服。
“命所有人卸掉甲胄。”李弘再次伸手摸了摸人家的褲子,一樣,依舊是兩三層棉布疊加的褲子。
在棉花還未出現在大唐之前,這就是平常百姓禦寒的衣物,隻有富貴人家才可以用皮裘等其他動物皮毛,來取暖過冬。
袁恕己不解的看了一眼李弘,但依然是聽命,讓所有人卸掉了甲胄。
“花孟、芒種,過去看看。”李弘在昏黃的油燈下掃視屋裏的所有人。
不一會兒的功夫,花孟跟芒種衝他搖頭,齊聲道:“都是棉布衣服。”
李弘聽完後歎口氣,盯著的隊正問道:“你們可曾有棉服?由朝廷免費給你們的棉服,可知道此事兒?”
袁恕己恍然大悟,一開始他還沒有搞明白太子殿下,摸人家睡榻,又讓人家卸甲胄是想幹嗎,此刻他知道了,人太子殿下是想看看棉服有沒有被分下去。
隊正看著李弘那有些冰冷的眼神,剛才還隨和的少年,如今卻有一股不怒而威之勢,那淩厲的眼神仿佛要看透他整個人。
頓時有些心虛跟不好意思,不敢再看李弘的眼神,諾諾道:“回將軍的話,末將等人有收到那棉服。”
“幾套?”李弘充滿冰冷的眼神,直直盯著隊正,他想看看,隊正在回答他的話時,是不是會看袁恕己,如果有偷瞄,那麼其中肯定有貓膩。
“兩套。”隊正眼神哪裏都不敢再看,隻是盯著腳下聲的回答道。
“那你為何不穿?為何隻穿如此單薄的衣服?”李弘繼續追問。
隊正眼神閃爍,看了一眼李弘後,又再次把頭低了下去,不好意思的聲道:“末將……末將把棉衣送回家了。”
“為何?”李弘緊追不舍。
“因……因為……末將家裏人還沒有穿過那麼好的衣服過冬,所以……所以……末將就……。”
“你入府兵幾年了?可是一直在玉門關駐守?”
“是,末將入府兵五年。”
“那你應該有起碼十套棉服了,都給家人了?”李弘驚訝的問道。
“是。”隊正的腦袋被李弘追問的都快要抬不起來了。
“他們可是都與你一樣?”李弘再次掃視那些還未把甲胄穿在身的兵士,問道。
“是,他們都與末將一樣。”隊正老實的回答道。
棉花進入大唐已經十年了,難道還沒有普及?還是另有隱情?
李弘揮了揮手,示意他們穿上甲胄,然後在袁恕己的陪同下,又看了好幾個兵營,基本上所有的兵士,都是把朝廷給的棉服送回了家裏,沒有一個人舍得穿。
行走在玉門關最為熱鬧的大街上,這條大街東西走向,麵對著的自然就是玉門關的兩個城門,麵向關中的東城門與麵向西域的西城門。
整個街道雖然不如長安城的普通街道繁華熱鬧,但也的上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謝謝一蚊二毫三大大的打賞,壓力很大,盡力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