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李義府(2 / 2)

李弘的計劃中,雖然是想要努力的隔離李義府、許敬宗兩人與母妃武媚之間的距離,但在實際的交往中,李弘還是感受到了李義府的厲害跟精明之處。

皇宮乃至後宮細微的變化,都未能逃脫李義府那雙明亮坦誠的眼睛。敏銳的觸角以及精準的推算,加上膽大心細,這是李義府最引以為傲的吃飯本事。

此刻李義府出現在去往甘露殿的路上,則是因為他自己得罪了長孫無忌,而後被長孫無忌報複,貶為了壁州司馬。赦書此時還未到達門下省,但卻已經被他提前獲知,可見這家夥的觸角有多敏銳,朝堂關係有多複雜了。

今日此番前來覲見李治,則是因為與中書省另一個侍郎王德儉商量他被貶一事兒時,在此過程中,兩人從李治想要廢王立武的迫切中,看到了一條生路,那就是此刻還未有臣子敢,或者是考慮好要不要向陛下提議廢王立武一事兒。

而就是這樣一個空檔,又被李義府敏銳的抓住了,膽大心細加上精準推算,李義府計算、猜測著此刻李治的心理:“恐怕此刻陛下就是需要一個臣子,在他麵前幫他把這個事情攤開吧?”

那麼自己現在身處被長孫無忌打壓的境地,已經是退無可退,為了自己的前途,看來隻能是殊死一搏了!

自己就做那第一個提議之臣子,至於結果如何,他沒有十全的把握,但他絕對有七分的把握陛下會動心這個提議的,如此一來,自己就絕對不會被長孫無忌流放到壁州當司馬了。

李弘與李義府兩人在花園的亭子裏沒有人知道談了什麼,驚蟄與獵豹也被李弘支使的遠遠的,未能聽到兩個人到底了什麼。

總之,當兩個人出來的時候,一大一兩人的臉上都掛著滿足的笑容,看起來就像是兩個奸臣曹操的賣相。

李義府對李弘行著大禮,嘴上道:“如此就多謝代王了,臣一定不會忘記代王的恩賜,臣這就準備著手落實。”

“那是那是,切記一定要快,這東西恐怕就是個新鮮,時間一長,其他人也會現此中奧秘的,到時候就不是你一家會做了。”李弘笑嗬嗬的回道。

“是,臣明了。臣準備好後,第一時間就告知代王您。”李義府再次行大禮道。

獵豹、驚蟄兩人有些奇怪,中書省的中書侍郎竟然連著兩次向代王行大禮?這……這可是很難見到的,如果是太子的話,那還可以得通,但隻是一個受陛下恩寵的皇子,這李義府為何要接二連三的行大禮呢?兩人心裏奇怪,但沒有一個人會在這時候流露出疑問的表情。

李弘在李義府的目送下,帶著獵豹與驚蟄滿意的離去,覺得離李義府距離差不多了,李弘強忍著回頭的衝動低聲道:“三兩日後,準備大量的冰棍給李義府,讓他帶出皇宮在東西兩市售賣。”

“是,代王。”獵豹跟驚蟄同時道。

李弘並不是主動想現在出來,而是因為他此時此刻需要用話來緩解自己內心的緊張跟不安。因為,他仿佛能夠實質性的感覺到,背後那一雙眼睛一直在盯著他,緊緊的盯著他、迫使著他回頭。

李弘的感覺不好受,笑裏藏刀李義府的感覺同樣也不好受,他雖然臉上一直保持著自己對著銅鏡,不知道練了多少次的自然坦誠的笑容,但此刻,他卻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臉上的笑容還是有些僵硬,甚至是有些假。

汗水不知不覺的從額頭、從後腦勺、從兩鬢往脖子胸前流去,汗流浹背是他現在最好的寫照。但他卻不敢擦拭,他怕自己的舉動引起代王的注意。

剛才亭子裏的一切,都讓李義府感覺到,自己仿佛不是在跟一個三歲童交談,而是在跟一個比他自己閱曆還要豐富的人在交談。如果不是心裏時刻提醒著自己,恐怕他真的懷疑是不是自己眼睛花了,還是自己因為日思夜想琢磨人琢磨的太多了,因為謹慎而出現了幻覺。

望著那的身影從容不迫的走進甘露殿,神態自始自終淡定自然。還有無論是那腳步、還是擺臂動作,都從未出現細的變形,從一開始到進入甘露殿,長長的一段路,整個人一分一毫都沒有慌亂過,而且是始終都沒有回頭。

李義府觀察過很多人,他現很少有人能夠做到在有心人的注視下,走路的動作能夠始終保持自然如一、從容不迫。

大部分人都會在不知不覺中出現或多或少的動作變形,顯得有些僵硬不自然。但這個三歲的皇子在自己的注視下,這一路上的動作,卻能夠做到行雲流水般的始終如一,這讓他開始有些懷疑,自己冒著大不違與代王相交,到底是福還是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