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問道李可諾的時候，她略帶神秘地眨了眨眼，來了句，“我跟班長在一起玩了三天。”
讓正抬杯喝酒的眾人噴了出來。
曾敏滿臉的不相信，許楠在問是不是真的，就侯小米一直在追問，兩個之間有沒有發生點兒事情，李可諾吊著大家胃口，自然不肯詳細說，於是就隻能拚酒解決了。
當晚的戰果是，幾個人喝醉了莫名其妙跑到ktv，嗨歌、躺屍、叫叫罵罵……除了李可諾和不喝酒的周玎妮，統統都斷片兒了。
******
開學後的日子一如既往，李可諾沒去想何複明話裏的意思，還是跟唐曉東膩在一起。隻是很多時候，她發現唐曉東似乎有心事，問了兩次，唐曉東沒說，李可諾自然也沒再多問。
沒問的原因，除了要給唐曉東留一定的自由空間，還因為演講比賽迫在眉睫。這可是全校隨機抽點的隊前演講，代表旅營拿榮譽的比賽，李可諾她們從來沒參加過，自然緊張得要命。
聽唐曉東說，演講會操的時候，兩千多人被隨機分成六個方陣，每個方陣都差不多四五百人，政治部的老板們會拿著名單隨機點將、隨心定題，點到的人準備半分鍾後，就要到所有人麵前即興演講5分鍾。
殘酷的腦力剝削，讓李可諾她們拚了命地在加班熟悉各類稿子。對於沒有高超演講能力的新生來講，隻有掌握了足夠的故事、說辭或者思路想法，才有可能應對得了那五分鍾的折磨。
可就在日子平淡往複度過之時，一則噩耗，突然傳來。
“張浩南，男，漢族，1985年出生……，經院黨委研究決定，追認張浩南為中國共*產黨黨員，授予張浩南同誌見義勇為榮譽稱號……”
張浩南死了，曾經的胖班長，活生生的一個人，就停留在了一紙通令上。聽說是在曲江救溺水兒童死的，人是救了上來，自個兒卻沒了。
李可諾參加了張浩南的追悼會，那天還下著雨，李可諾穿著雨衣，看到唐曉東他們宿舍的人給張浩南抬棺，看到無數學員在雨中佇立，敬禮，目送英雄離去……
她很傷心。胖班長對其他人可能凶一點兒，但對她們女生，其實是很好的，就算因為木語軒的緣故，對李可諾有一些小小的看法，但平日裏見著了，還是經常請她們喝飲料吃點心的。
這人就是一個麵惡心善的人，不然也不可能跳水救人了。
……
學員一旅的樓頂，平日裏學員們用來曬被子晾衣服的地方，唐曉東盤腿坐在月台上，望著學校周圍岑寂無言的列岫青山，一動不動，很安靜。
他穿著的還是禮服，被雨水浸透了，也沒肯脫下來。
月台上酒瓶潦倒，唐曉東的藏酒都這兒了，6瓶歪嘴，原本是打算宿舍的弟兄坐下來聊天的時候喝的……
送走張小胖，唐曉東就到了樓頂，他想求醉一場，卻被這雨嘈雜亂躥，讓他更加難受。
李可諾來到樓頂的時候，唐曉東已經喝了3瓶歪嘴，每次都是一口一個，讓濃烈的酒精從喉管湧過，再刺激他的神經與腸胃。
“班長……”李可諾站到唐曉東斜前方，想要上去安慰他，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唐曉東什麼話都沒說，拋了一瓶酒給李可諾，“胖子不會遊泳的。以前學的時候，他就隻能漂著，後來勉強能狗刨個五十米……”雨水淅淅瀝瀝，唐曉東的聲音聽得不是很真切，李可諾把雨衣帽子放下來，任憑雨水打濕。
見唐曉東長歎一口氣，她擰開瓶蓋，隨著唐曉東一起猛灌了一瓶，然後又聽唐曉東說道，“他不該下去的……這個時候，曲江的水肯定冷，他跳下去，沒活動開，又拽個人，腳一抽筋，肯定沒命的……”唐曉東*突然抬起頭，望著李可諾澄澈的眼睛，朝她問道，“可諾，我們該不該這樣做？拿自己的命換別人的命？值得嗎？我聽人說他救的那個小孩兒是個差生……”
唐曉東停住了，眼睛直直看著雨幕中聳立在不遠處的吊塔，他哭了，抱著膝蓋，嚎啕大哭。
李可諾把空酒放在月台上，看著無助的唐曉東，朝他說道，“班長，胖班長自己的選擇，沒有後悔的……我們……總歸是對的……曹教經常說，穿了軍裝，就不一樣了……”李可諾說不來大話空話，想著要說出一番大道理，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唐曉東擰開最後一瓶酒，苦笑著抬頭，仰起脖子，把酒倒在臉上，“放心吧，可諾，我都懂得。既然逃避不了，那就要麵對。”
李可諾恐怕不會知道，唐曉東口裏所說的麵對究竟是什麼事。等到她知道，她和唐曉東之間的人生軌跡，早就變得麵目全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