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遙觀察鬱秋的同時,鬱秋的眸光並不回避的與她對視。像是早就習慣了別人對她無休止的探究。
一閃念的功夫,肖遙便意識到了自己的想法被麵前這個女人看穿。她抿抿唇,換上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未知五小姐突然造訪,所為何事?”
鬱秋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無他,隻是我們瓷莊落戶武昌縣,於情於理,我都該來拜會大人,小小禮物,不成敬意。”她身旁的丫鬟奉上一隻精巧絕倫的錦盒,光是這盒子也值十兩銀子。
肖遙接過,如玉手指輕輕挑開象牙搭扣,盒子裏放著個白瓷硯滴。細膩光潤的如同嬰兒肌膚一般。
肖遙不禁倒吸口冷氣,心說,鬱家白瓷,果然名不虛傳。指腹輕輕在硯滴上畫了幾圈,觸手冰涼好似美玉。
嘎達——猝不及防的,肖遙將盒子蓋上,“這麼重的禮請恕本官無福消受!”
開玩笑,一百兩一個的小硯滴,她怎麼能要。
俗話說,拿人手短,肖遙可不想為件死物搭上自己的好名聲。
對於肖遙直接了當的拒絕,鬱秋不怒反笑,“早就聽聞大人清似水明如鏡,今日一見,果真如此。不過,民女送禮,確實有事相求。”
肖遙麵色一冷,鬱秋的嘴角卻終於揚起,露出滿意的笑容,“大人,民女想向大人求兩個字,就是瓷莊二字,用來做我們瓷莊的招牌!還請大人成全。”
聞言,肖遙鬆了口氣。隻求字的話倒也無妨。
“五小姐太客氣了。寫兩個字而已,也用不著送這麼厚的禮。”肖遙執意不收,鬱秋也不勉強,她身邊的丫鬟又把盒子捧回手裏。
“等本官寫好,就命人給五小姐送去。”
“多謝大人!”從始至終,鬱秋都直視著肖遙,並沒有半點不自在。
在這兒,像鬱秋這種女強人型的,肖遙還是第一次見。
鬱秋斂起笑容,剛想再說什麼,一股熟悉的香氣滲了進來。肖遙眼中閃過一絲不耐,鳶娘又來了。
為什麼說又?
那天鳶娘早上送湯,中午又來送肉圓兒,肖遙不勝其煩。找值班的衙役過來一問,都不約而同的說沒見鳶娘走正門。沒見著人,他們當然也阻攔不了。
想來想去,覺得一定是後門沒鎖,鳶娘走的後門。
肖遙吩咐人把後門鎖上,又叫守正門的打醒十二分精神。
誰知,隔了幾天鳶娘又突如其來的出現在她麵前。
肖遙連喝斥帶嚇唬,就差把鳶娘關進大牢了。可鳶娘軟硬不吃,說她罵她嚇唬她,她就是一個表情,笑。
鳶娘就是一花癡,為這打她十幾二十大板的,肖遙又狠不下心。
“大人,奴家給您送藕片湯來了!”鳶娘在門口嬌聲說道。
鬱秋聽到鳶娘的聲音,寡淡的秀眉擰做一團,她轉了轉輪椅,身子麵向門口,就見鳶娘扭著細腰嫋嫋婷婷走了進來。她一雙眼先看的肖遙,繼而意識到屋子裏還有其他人,餘光剛一掃向鬱秋,麵色大變,身子縮成一團,握著食盒的手,指節都發白了。
肖遙不禁納罕,她還沒見鳶娘怕過誰。哪怕她冷口冷麵的厲聲呼喝,鳶娘都是笑臉相迎,從來沒有變顏變色過。
“奴家見過五小姐!”鳶娘臻首低垂,聲如蚊蚋。
“鳶娘你當衙門是什麼地方,能由得你自出自入?”鬱秋眸光一凜,冷聲質問。她反客為主,把肖遙想說的話給說了。
肖遙直覺這倆人之前有什麼過節,否則也不會一個橫眉冷對,另一個戰戰兢兢。
“奴家知錯!”
“知錯?你拿什麼來給大人吃?”
“藕、藕片湯……”
“哼!從現在開始,不許你接近大人半步!”
“是!奴家謹記五小姐教誨!奴家告辭!”不等話說完,鳶娘碎步挪騰著身子,倒退著出去。
從頭至尾,鳶娘都不敢跟鬱秋有眼神接觸。
肖遙一直默不作聲,眼前這詭譎的一幕讓她想起那句話,老鼠見了貓。
沒錯,鳶娘是老鼠,鬱秋是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