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勢愈發得大,像是給暗沉的天空染上深深的妖嬈。
“來人啊,著火了!”“快去搬水——”“天,著火了!”
宮人和內侍的聲音交雜在一起,吵得人腦子有些混亂,隻見執子宮那邊火光漫天,宮人們拎著水桶跑來跑去……好不忙碌。
淑妃聞訊趕來,唇畔揚起溫和的笑意,眼底卻冰冷一片,柳素冉,你人已不在,連這宮也保不住,嗬,誰也別想和本宮鬥。
素冉就躲在宮外假山旁,穿著宮女服飾,散落的發絲遮住大片麵容。因為著火的原因,眾人都沒怎麼注意,耳畔響起公公尖細的聲音“皇上駕到——”鸞駕未穩,玄色金袍的男子便已走下,眉目間盡是擔憂之情,他隨手便抓住宮人問道“瀾妃呢?”“這——”白亦辰心頭一跳,沒想便往著火的宮裏去,身邊的公公小立子甚是機靈,拉住了他“皇上,您萬金之軀,可不能進去啊!”“冉兒還在裏麵!冉兒!”白亦辰被宮人們一齊拉住,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火勢越來越大,火紅,彌漫了他的黑眸,他有些悲痛難當,握成拳的手指早已發白。他覺得有些感應,望假山那邊望去,卻什麼也沒有,失落漲滿心間。
淑妃恨恨咬牙,卻麵上溫婉勸道,“皇上,瀾妃妹妹不會有事的,您也別衝動——”白亦辰心下厭煩,將淑妃推在地“滾!冉兒有事朕第一個饒不了你!”淑妃摔落在地,嚶嚶哭泣,不一會兒被宮人請離回宮。
素冉早蹲下身子,捂住嘴,靜靜地看著,看著這許她一世的男子,不知不覺間也已眼眶濕潤,心絞難當。這些日子,她被淑妃所陷害,他一連幾日不和她見麵,不聽她解釋,她被軟禁在宮內,亦終日以淚洗麵,她始終不敢相信,那溫和的淑妃妹妹心思歹毒至此,她更不願相信,他會這麼對她。
始終,是自欺欺人。
今日早晨,她照常用膳,忽然淑妃帶著毒酒而來。
“淑妃妹妹今日可真是稀客。”
“嗬,瀾妃姐姐真是好福氣,聖上賜酒送姐姐一程呢。”
“你胡說!怎麼可能……”
“姐姐到現在還是執迷不悟,聖上對姐姐不薄,留個全屍。”
她一聽心便涼透,那個曾和她盟約的男子,竟輕信她人謠言,更可笑的是,她至始至終,都很愛他,因著曾救過淑妃身邊侍女小棠,她將毒酒轉換,才僥幸逃過一命,求助沈安,便有了今晚的縱火。
素冉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頭見是沈安,稍稍安心,沈安是入宮之前便認識的人,算是青梅竹馬,隻可惜,她等了許久,最後坐上進宮的馬車離去時,他匆忙趕來,遲了一步,就這一步,他和她此生再無機會。
“趁現在快走。”她點了點頭,回首再望了一眼執子宮,跟上沈安的步伐,指尖落下一株早已枯萎的梨花,那是去年在相偕苑內他與她一起種下的梨花。
執子宮依舊火光漫天,紅得看不清白亦辰的麵容。
是誰命名,執子之手,與子長相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