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重情重義李吟風,國仇家恨難兩全(三)(1 / 3)

一進劉李村,恍如進到了人間煉獄,無不觸目驚心,慘不忍睹,就連呼吸的空氣中都彌漫著一種濃鬱的血腥氣味,煩鬱不安,聞則欲嘔。

村口,縱橫交錯的阡陌小道兩旁,或是正在自家田地裏勞作,或是大凡李姓與自己有血脈聯係,或是堂族李姓旁親的自家院子裏,都七零八落地倒著死相慘烈的屍體,上至祖輩的耄耋老者,下至剛呱呱落地的嬰孩,男女老少無一幸免。就算李吟風久經沙場,每次浴血奮勇地與殘暴的金人對峙,所見的慘烈情景亦不過如此。自己從小生活的家鄉像是遭遇了一場血劫,每到一處,所看到的景象深深震撼、觸動、重創著自己的心,慘淒得不敢多看。

這到底究竟是誰?如此狠毒無情,做出這等慘絕人寰的惡行,就連婦孺、小孩也不放過,難道不怕遭到天譴麼?途經一座奢華雍容的豪宅,屍體遍地,鮮血四濺,原本這裏張燈結彩,一片歡天喜地,高朋滿座,熱鬧非凡,看著散落在院子的屍身似乎自己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原來這正是自己堂叔李法華一家,沒想他趾高氣揚一生,最終落得不淒慘烈,無不令人感到扼腕悲歎。

更能想象來者不請自來,將唯一出路堵死,誰也預料不到他竟不是來道喜祝賀的,突然發難,院子裏的人們正在杯觥交錯,盡情歡暢痛飲,不想一聲慘叫,有人倒地,鮮血濺起,恐懼頓然將滿懷欣喜驅趕,充斥占據了神智,開始朝院子外倉惶逃生,但門口還有強人看守,尋常百姓想要逃生必然奮力一拚,那是心狠手辣的惡徒對手,最後血流成河,屍體充塞整個院子,無一幸免。

胡虜殘暴,禽獸不如,所到之處雞犬不留,洗劫一空,其手段與狠毒無不令人恨之入骨,不想遠離金人肆掠的江南也遭遇這樣的滅頂之災,心中實在不敢想象,更無法猜測,甚至還擔憂金人大軍已經占據了江南,見人就殺?決計不會想到這是誰所為?

以死者身上的致命傷口以及血凝程度來判斷,也不過最近兩三日之前的事,李吟風猛地醒覺,暗自焦灼道:“沈姑娘和她母親曾說過爹娘不在人世,難道……”愈想愈害怕,不敢再為所見情景夙夜憂歎,悲傷感懷了,將“昆吾石”緊緊地握在手中,開始朝著記憶中自家的方向飛奔過去。

當李吟風開始踏入自己老家那片樹林時,心情如泰山般沉重,既怕見到最為不忍目睹,慘淒恐怖的一幕,又怕自己的優柔寡斷,拖泥帶水不能及時見到爹媽最後一麵。沉邁地一步一步踏上那條闊別已久,熟悉而又生疏的山路,靜謐而幽深,遮天蔽日的樹木下雜草蔥鬱,那條唯一通往自家的小路早已麵目全非了,而且山林中沒有人走過的跡象,李吟風惶急爹媽的安危,來不及清理道路兩旁的雜草,騰身躍起,縱跳至一棵樹幹,然後提氣於後腦勺“玉枕穴”,朝著林子深處施展輕功。

當自己到達那間不大的小木屋時,心神俱震,既熟悉又淒涼的感覺油然而生,籬笆東倒西歪,還有些已經腐爛,倒是籬笆外的長滿了荊棘,形成了新的籬笆,蜿蜒延生,就像一條條張牙舞爪的靈蛇長龍。

十一年沒有踏入家門一步,今日故地重遊,有種不盡的悲涼,仿佛一家人在這處遠離家族騷擾,與世無爭的小屋子裏嬉戲歡笑的情景還呈現在自己的眼前,情不自禁地一笑,又像自己完全被疏遠,與眼前這家人格格不入,近同一個外人。

鼓足勇氣朝院子裏走進去,以前還記得與小龍在院子裏追逐嬉戲,而母親範乙芬坐在中間摘菜,不時讓自己多多讓著弟弟,耳畔還不時縈繞著她的教誨,“虎子,不能欺負小龍,從今以後你們兄弟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團結,千萬不能向你爹與你那些叔叔一樣。”一想起這些話,李吟風的熱淚盈眶,而現在院子中雜草密集,幾乎沒有落腳立足的地方,也不知這裏多少年沒有人打掃了,一種淒涼迅速占據了整個胸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