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鳥語花香。
靖康元年,陽春三月,萬物複蘇,欣欣向榮的景象正在孕育而生。
一位少年風華正茂,雄心勃發地徜徉在山西境內,想起自己這一路上被武林人士圍追堵截,僥幸逃生,心裏說不出的驚險異常,得意萬分,愈是這樣死裏逃生,更激的心中對所謂的名門正派的忿恚怒懣,他們愈是對自己視若仇敵,恨之入骨,欲將自己千刀萬剮不足以泄恨,更增求生心切,即使在艱難也要活下去。
他一身華衣輕裘,襯托得一身器宇不凡,麵如冠玉,唇紅齒白,一雙明眸透出一股懾人的英氣,活脫一位富甲大賈家的風流公子。腰間懸著一柄長約三尺三的長劍,白玉鑲嵌,黃金吞口,鯊皮劍鞘上熠熠生輝,極顯雍貴典雅,左胸之上繡以一條張牙舞爪的龍飾,活靈活現,幾乎從這位公子的衣衫上串跳而出,飛騰至空。
他漫不經心地似在遊曆各處的名山大川,以排遣心中的不快,卻頓然止步,停駐原地。眉宇之間微微一蹙,驚猶起一股警惕,但精光不減,似對麵前的變故早就有所預測,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
令他頓足停步的倒不是前麵發生什麼稀奇古怪的大事,像他這位一位心高氣傲、身世不凡的公子哥,還不至於被一些無關緊要的事產生興致,唯一能驚起注意便是正麵不知什麼來曆、身份、身手、實力的對手。
這些大致有十餘人之多,老少婦孺、三教九流應有盡有,而且身份各不相同,迥然各異,但他們均是出於一個目的,便是來找這位少年人的麻煩,這個麻煩很令人棘手頭疼,放任不管的話,會沒完沒了地糾纏下去,唯一的辦法便是將他們一個個地打發,解決麻煩雖很費心勞神,但少年人似乎一點也不在意。
一位服飾詭異,年紀約在六七十歲左右的老嫗,杵著一根通體黝黑,奇形怪狀的龍頭拐杖,距離少年正前方丈許之外頓足停下,佝僂著腰,不住地咳嗽,要不是在一位年置十五六歲左右的妙齡少女攙扶下,恐怕她都要被身上的病痛所折磨倒地,少女年芳豆蔻,一襲青蘿,容光照人,讓少年不禁見了倍感親切,有種說不上來的舊識。在少女的攙扶之下,老嫗雙眼一眯,神色倨傲,慵懶地樣子令人見了不舒服,將李嘯雲這個不明經傳的毛小子視而不見地問道:“你便是少林寺的叛徒,甘願賣國求榮,視武林正道為敵,激起江湖公憤的小雜種——李嘯雲?”
李嘯雲麵色一淩,恨不得出言不遜,辯駁出聲,但他極力地抑製下來,麵對如此之多的對手,衝動隻會自討苦吃,於眼前一絲也起不到半點好處。抑製住氣憤後換作一副渾不在意的灑脫不羈,笑道:“李嘯雲是我沒錯,但我並非什麼少林和尚,但還是明白,老人家脾氣容易暴躁,一切都是因為肝火太甚,所以才肺癆咳喘,若是對您不敬,隻怕令天下好漢大怒。”
臉上漫不經心,心裏卻不住暗罵,麵前這個老態龍鍾的老太婆真是自作自受,不得好死。對方為老不尊,但總不能大罵反駁,倒更令對方氣急敗壞不可,一言不合,便又是一場紛鬥廝殺。從這位老嫗的麵色來看,定是年輕時受了一場重挫,傷及肝肺,久治不愈,遺下病根,所以才不住地咳喘不止。身旁的少女又是不住地在她背上輕拍幾下,舒緩老太太的病痛,足見關係甚密,定是這位老嫗的什麼人。細聲軟語地關切問候道:“姥姥啊,休要動氣,這樣對身體不益,勿動肝火。”老嫗隱有不慍,但又不能不擔憂身體,忿恚地白了身邊的外孫女兒一眼,不予答複。李嘯雲看在眼裏也隱有心動,似被旁邊的少女的容貌所傾心,不住地心馳神往,這才猛然驚覺,想起多年前在老家隨“濟世醫廬”的沈聞疾學醫時,便有這位一位關心體貼的少女,她正是一直在自己心目中占據難忘追溯地位的沈凝,看到麵前這位少女對她姥姥無微不至的關懷,就像當年沈凝對自己一樣,激起回憶,忍不住愣自出神。
老嫗氣憤地用右手提起拐杖猛力地在地上一頓,塵土揚起,彌漫升騰,氣勢更是威儀,咬牙切齒地恨道:“你是在小覷老身?還是在乞求我等念在你年輕饒你一命?可知我等前來意欲何為嗎?”拐杖看樣子黑黝黝的,並不起眼,也不知什麼物飾鍛造而成,不過看樣子分量不輕,更令人驚詫的便是病瘦孱弱的一位老太太手上勁力著實不小,這一頓少說沒有千斤,恐怕也有六七百斤,要是打在人身上,難以消受。
李吟風被喝問醒覺過來,立即提起警惕,笑道:“我豈能不明白,你等乃是前來取我項上人頭的,都說冤家宜解不宜結,這位老人家何苦逼人絕路,苦苦相迫?”他眼光不住地掃向老嫗身邊那位少女,身置凶險之境竟還有心思胡思亂想,倒顯得很是輕浮,不過年置風華,加之儀表堂堂,難免愛慕之心怦然而起。不過當著眾多高手的麵前不宜表露明顯,在他人看來不過是正麵相對著這祖孫二人無疑,誰也難明李嘯雲心裏在琢磨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