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心對於剛才差點受辱自縊的本根感到不忿,好在方丈師兄點撥提醒,猛然醒覺過來,又重振旗鼓與列位首座師兄弟一起對付本相,但對本相已是恨之入骨,試想一個被冷落的師兄竟然躲在清淨的後院修煉武學,已然超過各位首座甚多,合力都難製服,真是堪受打擊,不免冷言譏笑道:“師兄真是貓哭耗子假慈悲,早知如此,悔之晚矣!我少林寺乃是千百年來維護天下正道的根基溯本,座下弟子更是對你這樣怙惡不悛,迷途身陷之惡人絕不手軟,你現在跟同門講什麼情意?感悟少林寺對你的教誨,念惜慈悲佛法,隻怕都是緩兵之計,真是臨死也不知悔改!”說著手中又向本相使出三招“達摩劍”,“誅魔蕩寇”、“立地成佛”、“放下屠刀”,無不是淩厲無匹,狠辣致命,想不到他與剛才已然判若兩人,“韋陀杵”絕技在本相手裏敗折,為了一雪前恥,挽回聲譽,更是響應少林持度,武林公道,必須出手果決,絕不留情。
本相大駭,沒想到自己的心軟,竟然令本心趁機搶攻過來,江湖中都說:一寸短一寸險,一寸長一寸強。本心即以三尺長劍欺身近來必定非同小可,何況剛才當著全寺上下的麵差點令眾弟子敬仰的五位首座都堪打成平手,換作自己也不會就此放下,而本心又是一輩之中年紀最幼的,甚至與方丈的首席大弟子還小上三歲,竟能擔當“達摩堂”首座,可想而知武功造詣定是不可忽視,眼看著他淩厲的三招劍勢越來越急,毫無停滯,簡直就是電轉連貫,一氣嗬成,倏爾之間竟以欺身至身前五尺的地方,哪敢大意,便雙手猛然使力抽回長木以求自救。
但長木長及丈許,又笨重又難靈便巧妙地及時自救抵擋,惶急不安,背心不由驚起一陣冷汗,暗忖:“我命休矣!”一時性急之下,隻得眼睜睜地看著本心的利劍朝自己的咽喉、心口、頭臉三處要害攻來。李嘯雲在身後見到本相竟然心軟弄得手足受製,隻消眨眼之間便會喪命當場,雖本相身材高大,將自己擋住,但自從習練《洗髓經》上的至純內力心法以來,便已經能感應到身側周圍三尺之外異常的風吹草動,如有凶險必定是由此警覺,自己單憑一人之力根本不是少林寺上下百餘眾僧侶的對手,何況個個身懷絕學,一致認為自己是女真族人潛心安排到少林寺內的奸細,自己性情偏執,好善惡惡,幼小的心靈又遭受重大挫傷,難以痊愈,整個少林寺既然都視自己是圖謀不軌的壞人,毋需與他們分說爭辯,何況這群食古不化、冥頑不靈的迂腐禿驢豈是三言兩語能說通的,與其多費唇舌,倒不如劃清界限,敵我分明,免得被其偽善的嘴臉下所蒙蔽,但眼前情形無疑是九死一生,稍有不慎便會喪命於此,若不是本相顧念自己年幼,公然與同門反目,恐怕自己連反手的機會也沒有。現在本相就是自己的依靠,須得同生共死,他若有個三長兩短,自己畢生的大仇自然也要跟著飲恨離世,所以他見機行事,不假思索地拾起地上的一塊斷木,在內力的融會貫通下從本相腋下的空隙擲出,隻聞“嗖!”地聲響,那塊斷木竟而如離弦之箭朝本心徑直飛去。
本心原以為自己有機可乘,非但能將武功高於自己許多的“棄徒”本相製服,還能揚名立萬,在眾弟子麵前重振聲威,但變生肘腋之間,對李嘯雲的忽視,不得不重蹈本悟的覆轍,眼前驟然一黑,臉色陡然驚疑,哪敢再全力朝本相進逼,唯有舉劍格擋,隻聽“鐺。”的聲響,那根斷木倒也擋下,但勁力非凡,與自己相距甚近,始料不及,回護運轉不靈之餘,隻震得虎口麻痛,整個人往後推開三尺,不禁駭然,待看清手中的劍時已然隻剩下一尺四寸左右的長短,臉色遲凝鐵青不已,啐口罵道:“好小子!傷我方丈師兄,又使卑鄙無恥的手段令貧僧受辱,今日不將你碎屍萬段,難解心頭之恨,難令江湖中人拜服!”
李嘯雲最是對本心的孤翳自負與本根的自以為是深感厭惡,而他們身為首座,更是縱子行凶,要不是他們不善管束,自己也不會半年之中受了師兄弟那麼多欺侮,這筆賬自然要記在他們頭上,上梁不下下梁歪,生之錯乃是師之惰。見微知著之下可想本心也非什麼善類,要不是他為人艱險,自己的應變機巧,說不定本相已經是受了傷了,傷自己心目中最敬重的太師叔就是傷自己,自然不會對本心留有情麵,他們全寺上下都從未當自己是一路人,自己何必委曲求全,甘願在其淫威下苟且偷生?不過一絲怒意也沒有,反而又一次小試身手,大獲成功,感到無比幸喜,聲音中充滿冷嘲熱諷地道:“達摩堂太師叔果然厲害,劍術已然到了以氣禦劍、劍人合一的境界,看來還是對我本相太師叔存有同門顧惜之情,不忍痛下殺手,弟子在此感激不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