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肱股之丞(3 / 3)

趙瑗瑗見他臉色誠懇,言語含情脈脈,眼神中透著幾分憐情,足見他心中有自己,否則也不會拚命回護自己,完全也是全為自己出頭,莫名地感傷觸動,對視激越地道:“想不到你這麼關心我的安危,我”

李嘯雲微微笑道:“好了,你什麼話也不必多說,我明白,如不是情勢無奈,我隻希望日日與你朝夕相處,天天跟你一起打罵,你如再哭,寺內眾位師兄弟看在眼裏還道我欺負你了。”

趙瑗瑗淚眼闌珊,用手輕試臉上的淚痕,噗嗤一笑道:“年紀輕輕,心眼卻是不學好,你臉上還疼嗎?”

李嘯雲一笑置之,應道:“臉上的疼那及心裏的傷,反正習慣了,再說能讓你開心,區區小事,何足掛齒?”趙瑗瑗又是款款盈笑,花枝亂顫,令人看著都心醉神眩,隻是苦於她的身份特殊,不能公然相處,加上趙植臨走時交代要自己照顧好她,自然不能食言而肥,也就暫且再多忍耐一段時間,苦於時機不熟,更不具備報仇的實力,功淺力薄,難以與強敵抗衡,何不得其趙瑗瑗的歡心與信任,借助她的身份和地位一步步往下走,更是容易些。

趙瑗瑗自然不知道李嘯雲與她朝夕相處所懷異心各執,當然不會懷疑他,防備他,一心都盡撲在此人身上,被他一時的感動深深蒙在鼓裏,年少懵懂,自然於人心少了幾許戒備,何況誰又會想到李嘯雲不過年紀十三四歲的孩子,竟用心陰狠,歹毒,甚至令人不寒而栗呢?對李嘯雲盡信無疑,滿心充斥著歡愉沒有了方向,笑道:“那我以後動不動就使大家閨秀的任性、刁鑽、古靈精怪的脾氣,你可別受不了不理我?”

李嘯雲笑道:“那會呢?你不論脾氣多壞,動不動就打人,罵人甚至殺人,傷人性命我想都不是你個人本意,隻要有合理正大的理由,我義無反顧地接受。”

趙瑗瑗也沒懷疑這話從李嘯雲口中說出來未免與之大不相符了,完全被巧言令色所迷惑得神魂顛倒了,哪還有半絲判斷的理智與清醒?

李嘯雲卻在奇怪另外件事,似乎與此時並無多大關聯,甚至有些破壞趙瑗瑗心中美好的遐想,不禁皺眉愁鎖,其擔心顧慮之色足見焦慮。

趙瑗瑗突感李嘯雲臉上喜色頓間而掃,換來的卻是滿臉不安與躊躇,當即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事令你如此彷徨不安?”

李嘯雲也不相瞞,如實而答道:“你不覺奇怪嗎?今日與往日有什麼不同?”

趙瑗瑗追問:“有什麼奇怪的?我並未察覺有任何古怪啊,有什麼話不妨直說,或許我能幫得上一點忙?”

李嘯雲臉色越來越凝重,一會兒沉吟半響,一會兒徘徊失惶,叫趙瑗瑗一顆心噗通噗通地跟著起伏不定,緊張地催促道:“到底什麼事啊?你倒是說啊?”李嘯雲為了不讓她擔心,甚至見到她的樣子比自己還緊張,真有點不想將心中的疑團說與她聽,但趙瑗瑗對於李嘯雲的事不分親疏彼此,怎能敷衍塞責,說不定會一直逼問下去,為了不讓她跟著自己擔憂,又隱瞞不下去,隻好說道:“少林寺素來遇有外人時,必定是有人知客迎接,其他弟子照舊修習功課,今日卻如此安靜,卻是何故?”

趙瑗瑗還以為他在擔憂什麼了不起的大事,竟然為了一件與他毫不相幹的瑣事焦慮,未免真有些小題大做,說道:“你多心了吧?這麼大的雪,天寒地凍的,都在證道院或是佛堂前誦經說法去了吧,你未免杞人憂天了吧?這些事以前你從來不關心的,怎麼今日特別熱心起來?”

李嘯雲的機智、冷靜、警惕也是從所處的環境中學會的,搖首道:“絕不是那麼簡單,你想想,你兄長帶著大隊人馬,不辭辛苦地冒雪探望你,自然是大張旗鼓、興師動眾了些,難道你就沒覺得少林寺大為反常嗎?”

趙瑗瑗搖頭,顰眉思索道:“沒有啊,王兄大老遠跑來,其他師兄弟都回避了,甚至連寺中名宿,德勳昭著的高僧都不來打擾,定是嚴於禮數、清規之故不來滋擾我們清靜。”

李嘯雲道:“難道你就沒有半點疑心,為何他們如此對你一下客氣周到起來?其中就沒有納悶的意思嗎?”

趙瑗瑗又是搖動嬌首,根本就是無知無覺,令李嘯雲好生無趣,隻好隱忍不以明示地道:“好吧,看來少林寺立處武林以正大光明著稱,我今在其中,不能虔誠向佛,真是心懷疑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正如你所說,他們不便禮節上的冒失,給你們暢談家事也說不定。”其時心中已然明白不過,定是趙植身邊那位太常太卿為二人方便聊天,騰出足夠的餘地,與寺中方丈交代不便任何人打擾,而且還叮囑再三,不能讓趙瑗瑗瞧出絲毫破綻,識破了她貴為金枝玉葉的身份,還不得聲張,如此得過且過、瞞天過海的計策也唯有此人能辦到,大為敬佩,好在此人出於一片忠心效主、誓死絕對的真心,倒不足為慮,李綱的處事慎密、疏無遺漏真是世間少有的良才。

李嘯雲心中暗自擔憂起來,此人雖是文臣,卻具備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鎮定自如,大有諸葛孔明遺風,又身居權貴重位,隻怕自己這點小伎倆在他麵前定會無遺識破,而且自己的義父完顏宗弻曾交代自己要將中原局勢傳遞與他得知,看來李綱正是力撐大宋江山的一個支柱,也是阻礙完顏宗弻雄圖霸業、自己向朝廷施加報複的勁敵,不容忽視,不過從他身上那股鎮定自如中看出了幾分豪氣、也有幾分鬱鬱不得誌的苦悶,何況深得趙瑗瑗、趙植的歡心,大內之中趙佶無心朝政,極奢豪侈,荒淫無度,這些也不足以成為足夠的威脅,心想他不要出來當麵妨礙自己,也會給他一個很好的歸宿,免得損折一位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