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恩人名叫李嘯雲?雲中龍鳳,非尊既貴,見龍再田,利見大人。好名字,好男兒!”秦檜不禁說著一些似懂非懂、若明若暗的機杼,李嘯雲有絲難以明白,但宣揚名字的優劣,命中的好壞時,心裏有種沾沾自喜的歡愉。客氣地道:“秦大人何苦自貶身家,在外人麵前恩人恩人地相稱,李嘯雲愧莫難當,你我一見如故,情趣相投,不如以兄弟相稱,秦大人意下如何?”秦檜開懷大笑,甚是欣喜異常,正欲答應,不料帝姬在身後努嘴負氣地道:“你們倒是拜了把子,認了兄弟,我堂堂一位公子爺,身份豈不是自低一等了?臭小子的算盤打得夠精細啊?”秦檜沒想帝姬不同意,一想自己是傳授她琴棋書畫、行酒唱曲、猜謎應對的恩師,輩分上是高了一輩,若是與李嘯雲結成兄弟,日後帝姬就要叫他師叔了,無形之下低人一等,顏麵上說什麼也不允,於她聲名有礙,不由回首笑道:“秦某人怎敢當我們機靈古怪、聰慧絕頂的帝姬的師父,你從今往後與恩李兄弟以師兄弟相稱,仍是同輩啊,何況我又是你的奴仆下屬,身份上高我何止十萬八千裏。帝姬何苦在小節上拘泥不化呢?”
帝姬似乎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認為他說的有理,不由粲然一笑,說不出的嬌嫵動人,令人不禁看了也心馳神往。李嘯雲見她不再無理取鬧,暗生古怪的由頭,這才放心,秦檜也釋懷,悄聲地道:“我們的帝姬任是要哄著,真是一個孩子,她叫趙多福,不過她嫌俗氣難聽,常要人喚她‘媛媛’的小字,李兄弟可謹記了。”李嘯雲沒想這個秦檜變幻之快,定是對自己心生隔閡,處處防備,剛才以兄弟相稱之前,那副醜陋不堪的嘴臉真叫人全身不自在,但不過倏爾之間,他即改口,看來此人心口不一詭譎多詐,日後定要多加防範此人才是。經過一番調解之後,三人一笑泯恩仇,盡將一切不快之事拋得一幹二淨,以示坦誠相見,互不相欺,其實秦檜與李嘯雲這一大一小之間卻各自警戒防備,若不是各自還不足以達到令對方消失的能力、權利、地位、本事隻怕將視為自己前行的一大塊阻礙,勢別早日刈除,以絕後患不可。趙媛媛心地純真直率,自然看不出二人之間的劍拔弩張,鋒芒畢露。
少林寺有秦檜這個靠山,在朝中有人自然好辦事,重振昔日聲威都要仰仗他,當然對其推薦的弟子也就不過多追究,趙瑗瑗以女扮男裝混入少林寺,竟和李嘯雲一樣成為一名掛名修行的待發弟子,賜予法號“可福”,也被安排在火工房香積廚內,讚時幫忙勞作,以觀其心智是否真的塵緣了盡,才正式剃度納入門下。
秦檜自有公務在身,克日便要離開,李嘯雲向師伯祖本相請辭片刻,將他送至山門前,倒沒有讓趙瑗瑗跟來,一來是生怕她知曉了自己與秦檜之間不可告人的隱秘,不便當麵直承,免得壞了其中的大事,秦檜一個身份低微的臣仆,怎能讓貴為帝姬的趙瑗瑗降架屈尊地送行,有失顏體;二來趙瑗瑗與李嘯雲性子多有不合,誰也不容對方,一位心性高傲、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帝王之女怎會輕易示弱,不願在李嘯雲麵前表現得依賴、不舍,似乎有李嘯雲的地方就沒有她的出現,少年人賭氣,一消半會總難免誰都不肯忍讓誰,自然是有他沒我,有我無他。
秦檜也搖首好笑,二人性格都爭強好勝,還得需他們妥善處理,化解恩怨,終有一日會化敵為友。臨走前對李嘯雲笑道:“小兄弟,我雖不知你如何與當今天子結下了不解之仇,但是你身為大宋子民定要三思而後行才是,不可一時衝動,犯下了難以彌補的過失,到時候追悔莫及,我既與你結為異性兄弟,又在朝中為官,榮華富貴這些虛妄之物不過是眼前浮雲一般,難說得很,即為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秦某人不才,卻也明白忠心效主,願為社稷江山穩固接近全能,所以”李嘯雲沒想他竟向自己袒露真心,也不枉真拿自己當朋友相待,對於他是真心誠意還是逢場作戲也暫且不管,大覺感激地道:“我知道秦大哥自有難處,家家都有難念的經,至於一己私利而做出一些傷天害理,不可饒恕的錯失我斷然不會,也毋需借助他人相助而達成目的,實為窩囊,日後定要再三思量,免鑄成萬死莫恕的大錯,我年紀尚輕,也然知曉什麼事該為,什麼事萬萬做不得的道理,既然大哥相勸,我會另尋它法,決不再於天下蒼生不顧而任性胡為,所以我義父向你交代的事也不必履諾什麼,在我這裏你大可放心,全由我個人處置。想來趙佶這個昏君也沒有幾日好日子,我勝在年輕健旺,另謀高就。”秦檜若是為了暫且穩住李嘯雲,下山後翻臉,派人來捕獲他,易如反掌,將其以圖謀造反之罪斬立決,恐怕會在皇帝麵前領功請賞,從此飛黃騰達,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但他並未這樣做,似乎對李嘯雲留有情意,所以才不惜語重心長地講明,也不怕李嘯雲會記恨自己,看來秦檜心中大有所圖,城府極深,是在對兩邊都敷衍塞責,自行盤算周密。對李嘯雲讚道:“你能這樣想很是難得,秦檜還有滿腔熱血與抱負未能實現,兄弟好自為之。”
李嘯雲拱手謝承道:“望大哥心所有誠,一展宏圖,李嘯雲在此敬候佳音,至於義父那裏我決計不會透出半絲對你不敬之言,謹請放心,我們就此別過。”
秦檜也回禮道:“別過,後會有期!”說完便神色洋灑地奔下山去,人影由近極遠,隨而消散在山下的雲氣氤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