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彺秋笑得愈發柔美,抬手觸上他眼角的淚,“將軍,其實,你心裏是有彺秋的,對不對?”
“不對!”
“最喜歡你這個別扭勁,一口一個小爺,還……”
“茹彺秋,喂!”
“將軍,送我回大皖的時候,能像當初娶我一樣……麼……”
帶笑的麵容,歸入永寂。
薄奚辰搬過她冰涼的身子,一下甩在肩上,“小爺送你回家!”
望眼故鄉,歸薌人接過茹彺秋死寂的身體,雙眼通紅半響沉默。
“各位姐姐,我們就送到這兒了。大皖新王將與北堯締結盟約,世代交好。關於魔君,也就是個故事,各位看過就算了。入戲太深,終歸傷人傷己。我王能放下的,諸位也改放下了,保重。”
“締結盟約?”司徒婧怔怔地看著趙月嫵,半響呆滯。
“那我夫君呢,我大姐呢,他們就這麼死了麼?”司徒燕譏諷帶笑,淚如雨下。
趙月嫵遙首看向天堯城的方向,“我王為子桑傅,放你一條生路,你反了。佑親王為我王對子桑傅的承諾,放司徒薈一條生路,她自盡了。如今,他同為一人,送你們來此,你們又會如何?”
“也許,我們都有些過於偏執了。替我轉告堯王,江山不易,好自為之。”
歸薌人抬起頭,和趙月嫵兩兩相望。
她知道,她們此生再無關北堯。
回到天堯,薄奚辰坐在已被查封的念香樓裏,喝得鼎銘大醉。
大門忽然洞開,他醉眼朦朧地回過頭,恍然一笑,“陛下。”
“酒多傷身。”修魚壽退下隨身的天蟒衛,坐到薄奚辰對麵。
“您怎麼知道我心裏有她?連我自個兒都不知道。”
修魚壽笑笑,端起一杯酒,“你真像申章錦。”
“誰?”薄奚辰醉笑出聲,“您別拿我尋開心了,我怎麼能和申章將軍相提並論。”
“我以前有個徒弟,叫花瑤。就像茹彺秋對你一樣,她也一直很愛申章錦。可那傻小子,一直到她死,才知道自己有多愛她。”
修魚壽仰頭,杯中酒一飲而盡,“你當初借病,從騫人回來,說了句家有良醫。可能你自己不覺得,可聽的人都能猜到,你對她有感情了。”
“所以您懷疑我?”
“是給你選擇的機會。”
薄奚辰放下酒杯,定定地看著修魚壽,“您登基以來,三次給人下跪,有一次是我的。”
修魚壽懂了,轉而一笑,“明早記得上朝。”
薄奚辰突然一把扯住他,“陛下,這話不該我說,但您至少該去看看您的孩子。”
“孩子?”
薄奚辰點點頭,“在天蟒衛營,那一群大老爺們兒,都沒怎麼帶過孩子。我之前去看過,實在太遭罪了。”
薄奚辰話音未落,修魚壽便把屈侯義叫了進來。
這時,他才想起弓書殿的暗室內,曾關了一個身懷六甲的姒妃,阿逸多伊羅。
孩子出生時,修魚壽及天蟒十二將都在白麋山,就留了屈侯孝一人看守弓書殿。待屈侯孝發現時,孩子已經昏迷,而阿逸多伊羅也因產後失血,已不治而亡。
屈侯孝一時不知該怎麼辦,就把孩子帶去了天蟒衛營,請軍醫官救治。因亂局未定,誰也不好提起,嬰孩就此留在了天蟒衛營。
修魚壽啞然失語,隻覺心裏一陣泛堵。姒妃何其單純年少,他從沒有想過要她的命。可他居然把她忘在了那種暗無天日的地方,連她腹中骨肉都忘得一幹二淨。這跟草菅人命,又有什麼區別?
他忽地站起身,“擺駕,天蟒衛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