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不是下過禁令,不許叨擾麼?”
屈候義匆忙跪地,“末將該死,可是辰將軍......”
“你說誰?!”
“薄奚辰將軍回來了,陛下。”
修魚壽輕促的呼吸,就聽魔嬰在耳畔悠悠出聲。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他也是來勸孤封山的麼......’
魔嬰沒再應聲,修魚壽深深閉上眼睛。
南榮鳴瀟瞥見修魚壽臉色,笑道,“辰將軍多年在外,此次回來必有要事。你我來日方長,可改日再敘。”
修魚壽不再遲疑,“擺駕弓書殿。”
屈候義見狀,忙對修魚壽幾句耳語。
修魚壽臉色大變,疾步離去。
琉璃宮,天堯皇宮中最為偏僻的行宮,荒廢已久鮮有人跡。
修魚壽幾乎是一步一頓,躊躇入內。
劇烈的嗆咳,聲聲揪心。無力的喘息,聲聲不忍。
若不是一襲都統鎧甲,修魚壽幾乎認不住麵前這個異常憔悴的男人。
“辰將軍,陛下來了。”屈候義上前,輕聲通報。
不到三年的時間,薄奚辰的將軍神奕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被傷病折磨已久的苟延殘喘。
修魚壽剛想近前,卻見他掙紮著翻過身,伏倒在地。
“不......陛下......會傳染......”
修魚壽一眼瞟見郊尹涵,不禁低喝,“愣著幹什麼?傳禦醫!”
“陛下!”郊尹涵不禁淚如雨下,“這是黑火石帶來的瘟疫,無人能治。”
“不......不,茹彺秋呢?傳予王!”
“不!”屈候義剛轉過身,就被薄奚辰奮力扯住,“薌城......不能......讓她知道......”
薄奚辰幾聲劇咳,帶著滿口鮮血喘息道,“臣......隻是想......最後......再見陛下一麵......”
修魚壽一個踉蹌,定定地看著薄奚辰手腳並用的拚命站起身,雙手顫顫巍巍的擦幹血漬,戴上頭盔。
修魚壽心如刀絞,“你這是幹什麼......”
薄奚辰身子一歪,單膝跪地,“請......陛下受......臣最後......一拜!”
這一幕,讓修魚壽想起五年前,赤樂郡營帳初見薄奚辰。痛失黎關的他帶著一身的傷,雙膝著地請罪,悲泣漣漣。
“辰將軍......”
那些年,依稀容顏依舊。
“今天是陛下大喜的日子,臣想求個恩典沾個喜氣,懇請陛下賜婚!”
他為北堯,納茹彺秋為妻,邪笑帶醉。
“當日辛幼城,末將九死一生。今日即便想死,閻王也不見得會收。”
他為堤防水災,親赴騫人,清爽毅然。
“末將......隻是沒到......危在旦夕的地步......不動真格的,豈能瞞過諸多眼線......”
騫人貪腐官吏無一漏網,他帶病之身卻智勇無雙。
如今,他回來,隻是想見堯王最後一麵。
“辰將軍!”
郊尹涵一聲驚呼,修魚壽愕然回神。就見薄奚辰口唇沾血,昏倒在地。
“有一個人......有一個人,一定可以救他!”
修魚壽傳令備馬,帶著薄奚辰直奔宮外。
厲風過耳,夾著修魚壽黯啞的命令。
“薄奚辰,孤不準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