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孤說實話,孤可以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拿掉黑布的修魚壽,血紅的瞳仁盯著麵前的男人,心中詫異,為什麼現在的他看起來如此釋然?
‘因為他已經放棄了生命......’魔嬰語中帶笑,‘還真被稚兒說中了,他去南衍就是為了封山。他又一次背叛了你,就這麼放過他,真的可以麼?雖然事先跟南衍通了氣,但是你心裏還是希望他能按你的意思來,不是麼?萬一他出去後搞得人盡皆知,那你......’
“夠了!”修魚壽忽而怒喝出聲,子桑傅莫名別過頭,向著修魚壽站的方向更為沉默。他不知道修魚壽要的實話是什麼,相比之下,他更想知道現在的修魚壽在想什麼。
“什麼都不打算說,是麼?”修魚壽抬手捏住他下顎,俯在他耳邊低聲道,“背叛孤後的死亡,就讓你這麼向往?”
子桑傅渾身一顫,大腦飛速的運轉起來。他的手異常的冰冷,陰寒的呼吸如口鼻中浸入寒冰,已經不是常人能夠承受的溫度。他的行動,就如同能看到自己一般,捏住自己下巴的時候沒有任何遲疑。
“你的身體......到底怎麼了?”子桑傅此話一出,就感到修魚壽的手明顯僵了一下,“你的眼睛......”
修魚壽很快甩開手,子桑傅臉別向一邊,“對你來說,我就是一張白紙。我的一切,你了如指掌。所謂的背叛,從來都是你的一廂情願。你想讓我背叛原本的子桑傅,你明知道我做不到,可還是逼著我一步一步走向不歸路。”他說著,勾了勾嘴角,“知道麼,我留在天堯是為了修魚壽,而你卻背叛了他!”
最後一句話讓修魚壽渾身一震,“你在說什麼?孤就是修魚壽!”
子桑傅笑笑,“我的王跟我肝膽相照,性純如水,連說謊都不甚熟稔。他很少笑,可他的笑暖如春陽。他體恤軍民,不忍殺戮,被人說成婦人之仁,在我看來卻是莫大的溫柔。可你呢?工於權謀,玩弄臣心,為達目的,不折手段!你倒是常年帶笑,卻讓人不勝其寒!視將士生命如螻蟻,置萬民於水火而不顧,這樣的你,還敢說自己是修魚壽?”
修魚壽緊緊攥著雙拳,幹笑道,“若是你坐在王座上,卻要向人屈膝求饒,你就不會這麼想了。”
子桑傅忽而大笑出聲,“對!當初你向我們下跪的時候,我也以為這一切都是你的不得已!直到我出使南衍的時候才知道,你不是不得已,你是要變本加厲!你要的不是北堯強盛,你要的是天下一統!你不單要退敵,更要收服三國!如果我沒猜錯,你下一個目標就是南衍!還有大皖和西貢,你都沒打算放過,對麼?”
“這樣不好麼?”修魚壽看著手上的班指,淡淡的笑,“北堯君臨天下,多少人可望而不可求的心願。茫茫瀚海,親親我家,大漠以南無天塹,何以兵戈不停歇?子桑傅,你真的不明白麼?”
“你要重蹈西貢亡君的覆轍?”
“北堯非西貢,孤亦非西貢王!”修魚壽忽而話鋒一轉,看向子桑傅,“隻是,你會做第二個連晉麼?”
子桑傅頓覺好笑,“你有覃王,何懼子桑!子桑傅何德何能,竟能和西貢第一猛將相提並論!他能反王,我能麼?我敢麼?我舍得麼?一條路走到黑,到頭來不過是想落得清靜,這樣都不被允許麼?”
“路未盡,人不休。孤要你走下去,走到盡頭,親眼看看那裏的北堯。那個時候你就會明白,孤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