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薌人遠遠望見北宮嫻,呆立在城門不遠處,愣愣地看著眼前如野獸爭鬥的血腥。
嗅到一陣不合時宜的清香,北宮嫻一怔,愕然回頭,“娘娘,您怎麼來了?”
歸薌人努力穩住發抖的身子,輕聲道,“我來看看,他以前常呆的地方到底是什麼樣......”
“陛下?”北宮嫻不解道,“陛下領兵時從未到過煦水郡,娘娘是不是記錯了?”
歸薌人抬手指向城門外,廝殺成片的戰場,“沙場。”
北宮嫻恍然大悟,“早聽聞沙場慘烈,卻不如親臨之震撼。娘娘還是回府衙等消息吧,這裏太危險了。”
歸薌人似沒聽見,兀自呢喃,“道男兒到死心如鐵,一入沙場,不問出生但求生死。陛下,薌人懂了。”
“娘娘......”
北宮嫻剛想再勸,忽聞戰鼓撼天,就見一眾騎兵疾馳而來。
馬蹄未穩,領隊將領便跌下馬背,不住喘息,“祁王,城門守不住了!請您速速撤離,敵兵馬上就要破城了!”
歸薌人聞言大驚,“屈候義不是剛到城防,怎麼這麼快就要破城了?”
“天蟒衛一共五十人,加上太衛府不過百騎!可拏琮和貊蚧糾結了兩萬遊騎,專攻郢城。”領隊將領無奈道,“煦水守軍久未征戰,根本不是對手。本有五萬駐防,經昨夜一戰就剩了兩萬不到!敵兵一來,都嚇破了膽,要不是太衛府攔著,當下就會潰不成軍!”
北宮嫻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煦水守軍懦弱之勢,竟似婦孺!
她當下斥問,“煦水太衛府長何在?”
一問之下,眾騎兵直低了頭,就聽領隊低聲回道,“將軍......已經......”
北宮嫻呆怔當場,歸薌人深深閉了眼,“煦水太衛府就剩你們了?”
“太衛府四十一將,奉義將軍令護衛諸王。請二位隨末將撤離,不能再耽擱了!”
“不能撤......”歸薌人也不知自己哪裏來的勇氣,脫口而出。
“娘娘?”北宮嫻驚愕的看向她。
歸薌人穩下心跳,沉聲道,“太衛府還有黑蟒旗麼?”
領隊一愣,“有......”
“有勞將軍,請黑蟒旗出戰!”歸薌人轉向北宮嫻,“嫻姐姐,陛下不在,我們這些近臣不能丟了陛下的臉。”
領隊掏出隨身攜帶的黑蟒旗,插上旗杆猶豫道,“您是薌寧娘娘?”
歸薌人接過旗,揚手奮力一揮,笑道,“敢問將軍如何稱呼?”
領隊忙雙手抱拳,“回娘娘,末將少師桓,乃煦水太衛府太衛副長。”
“好,今日本宮要死守待援,你們可願跟隨?”
北宮嫻見勢,趁她不備一把奪過黑蟒旗,“娘娘從未帶過兵,還是讓臣來吧!”
少師桓一掃二人,都是臉色發白,強作鎮定的模樣,就連她們握旗和攥韁繩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他遂一步上前,拿過旗子,“別爭了,行軍打仗乃末將分內之事。二位有心,就請軍中坐鎮,有我太衛府在,絕不會讓賊兵傷你們分毫!”
他摩挲著手中的黑蟒旗,頓了頓忽而單膝跪地,“還請娘娘和祁王準末將一個不情之請,暫用我堯昔日精騎隊名號,打出這麵旗。”
“準!”兩人異口同聲,不由相視一笑。
少師桓大喜過望,轉身揮旗連聲大喝,“精騎隊!”
昏暗的沙場,猶如注入一股勁風,喚起萬馬奔騰的呼嘯,一波接一波的吼殺隨之而起。
“殺!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