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節 奸佞亂政 非弟代過(2 / 2)

叔父過世,第一次見到這個哥哥,淡漠的神情,空洞的眼睛,沒有一滴淚。當時不知是一種什麼心理,上前緊緊抱住他,“哥,別怕,你還有非非。”

至今記得他當時的神情,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一言不發。

以後的日子,就經常去承王府看他。他不愛說話,於是總和他坐在一起發呆,從日出看到日落。

臨別那日想去送他,父親大發雷霆家法伺候。眼看要被打得皮開肉綻,猛地被人抱住,緊緊護住了自己。第一次聽他說那麼長的一句話,當場哭得稀裏嘩啦的,“非非,別怕,你還有我。記住,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別哭,別被人看扁了,別讓人笑咱們。”

騫人重逢,修魚非三個字從他嘴裏喊出。想走,不舍。想留,不甘。

伴君如伴虎,二十軍棍加身,就如打在自己身上。自己卻沒有勇氣,像他當年一樣,不顧一切的衝上去護著他。

留下來,幫他。

可如今......

祁王前夜造訪,所言非笑談。

“幾十萬被裁下來的地方軍,被奸佞所用,蓄勢待發,直指天堯。”

“各地商戶積怨,官商勾結,奸細已入天堯,惑亂朝政。”

“土戶改製,容王知其難,一時糊塗矯旨阻製。司徒姐妹均受其累,為防萬一,已設套防查。”

“繼續徹查,恐逼反司徒,若其同奸佞聯手反王,我堯危矣!”

“查不出,相安無事。一旦查實,我堯難逃一劫。護天蟒,司徒反;護司徒,天蟒死。”

難得糊塗,他不聽。

禁軍,他最大的王牌。

他懂軍,不懂政。

供出容王,便會應了祁王的話。無論司徒姐妹,還是天蟒衛,現在的他都丟不起。

黑市一案,罪不至死,他能網開一麵。矯旨欺君,在他,卻是法不容情。

自己唯一能做的,唯有代罪受過。死一個佑親王,或許,再無人敢違抗新製。

想到這裏,隱忍的心痛,修魚非輕聲出口,“哥,對不起,非非不能再陪你了。操之過急,適得其反,我不做,自會有人做。要做的人,現在的你惹不起。軍非萬能,繼續這樣,會害了他們。哥,算我求你,醒醒吧。”

修魚非說完,搶過修魚壽腰間佩劍,一把抽出,就要自刎謝罪。

修魚壽慌神間一把奪下,一拳打過去,修魚非嘴角溢了血。

低啞的聲音,直聽得修魚非心如刀割,“這麼急著走,多留一會兒都不願意麼!”

修魚非淚如雨下,“我怕留的時間長了,會舍不得......”

“還記得當年我跟你說的話麼?別哭,別被人看扁了,別讓人笑咱們。”修魚壽眼眶通紅,強忍淚水看著他,“你連死都不怕,居然還怕舍不得?修魚非,我還就告訴你,我不要你死,我就要你的舍不得!你真當我傻,是不?你說什麼我信什麼?老子打你,是因為你為了真凶騙我!修魚非,老子實話告訴你,老子不信這事是你做的!你是在替人受過!你替的人老子惹不起!可老子也惹不起你!你是老子唯一的血親,你知道麼!血親!”

“哥......”修魚非不明白他是怎麼察覺出來的,“你不辦我,新製會寸步難行......”

修魚壽深吸口氣,站起身道,“修魚非已死,我堯再無佑親王。要去哪兒,跟哥說一聲,哥派人送你出城。修魚壽對天發誓,定會替你翻案,你我兄弟,天堯城後會有期。”

承堯四年三月底,修魚壽授意律鑒司通告全堯,佑親王修魚非矯旨欺君,已於弓書殿自刎謝罪。特廢親王位,以儆效尤。

自夏侯軒後,修魚壽再失賢王,不得不親理司政。

修魚非遠走邊郡,從此隱姓埋名,杳無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