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從草彘城殺出一路騎兵,南榮念淳終於悠悠出聲,“該做的都做了,還請您遵守承諾,歸還五城。”
“這是當然,孤還為尊駕準備了一份大禮。”蘭久越盯著那路奔襲而來的南衍騎兵,嘴角勾起一抹詭笑,伏身靠近南榮念淳,陰聲耳語,“您的人來接您回去了,孤怎麼都該送您一程不是?”
蘭久越忽的抬手,扼住南榮念淳下顎。一粒藥丸就手而入,順著南榮念淳被迫張開的喉嚨,溜下腹中。
南榮念淳拚命掙開蘭久越,倒退一步愕然道,“你給我吃的什麼?”
蘭久越引手一指,“到了他那兒,您就知道了。”
南榮念淳一眼望去,惱羞成怒,“簡直莫名其妙!孤要回南衍,還需要過北堯大將之手?”
蘭久越雙眼眯成一條線,“怎麼?出賣了自己的盟國,沒臉見他們?”
南榮念淳一時語塞,情急之下舉掌相向,不料被蘭久越一手反擒。
蘭久越一聲冷哼,轉身將她帶上馬,直向申章錦的方向踱去。
從草彘城出來的南衍騎兵領隊見是申章錦,詫然下令停軍,退回城內靜觀其變。
申章錦見一女子被綁,同敵軍將領一道逼近己軍,急下令停止進攻,隻身一人驅馬上前。
南榮念淳奮力掙紮間,就聽蘭久越一聲大喝,揚聲道,“敢問來將尊姓大名!”
“北堯統兵,申章錦!”
蘭久越心下大喜,臉上不動聲色道,“你就是那個精騎隊總將?”
“你問這個做什麼?”
“大皖王蘭久越。”蘭久越笑得越發詭異,抬手別過南榮念淳的臉,“這位便是南衍的王,你們是為救她而來,還是打算滅了本王?”
申章錦狠聲道,“今日隻為救她,你的帳,爺爺且記著,早晚的事兒!”
蘭久越笑意更濃了,“既然這樣,孤就把這位王送給你們。還請爺爺手下留情,給條活路!”
申章錦聞言大惑,愣神間就見蘭久越手上一送,南衍王身子徑直向他砸來。
申章錦來不急細想,慌忙接下南榮念淳,扶她坐穩,便見蘭久越已然策馬離去。
申章錦滿腹狐疑,正要鳴鼓收兵,不料南榮念淳在馬背上突然發狂,仿佛受到驚嚇般拚命掙紮,尖聲喊叫。申章錦未及反應,便見她滿目猙獰,舉劍相向。
馬背上的貼身相搏,申章錦恐傷其身,極力閃避,試圖製服這個發瘋的女人。南榮念淳已然喪失理智,勢要奪命。以她的身手數劍砍下,申章錦多處劃傷,不得已拔劍格擋。
南衍騎兵見勢不妙,急出城相救。
南榮念淳舉劍劈向申章錦腰間劍鞘,馬背上扭曲的身子卻宛如飛蛾撲火,撞向劍鋒。
黑劍出鞘,未嚐新風,便飲血濺。
溫熱的鮮血,沾滿申章錦緊握劍柄的手,他渾身一個激靈,手鬆劍落地。南榮念淳的身子跟著栽下馬背,黑劍橫穿於胸。
南衍騎兵領隊一聲驚呼,急衝上前,“陛下!”
似曾相識的聲音,申章錦回過神,木訥道,“你是......”
“你們不是來救她的?為什麼要殺了她,為什麼!”南衍領隊無心搭理申章錦,極度悲憤下拔劍相向,卻見北堯騎兵齊身圍近。他後退幾步,劍指申章錦厲聲道,“申章錦,我王確有對不住你們的地方,但她始終是一國之君,還輪不到你來處置!更何況是你們失信在先,我王出此下策是逼於無奈,罪不至死!你殺我國君,我南衍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申章錦煞白的臉色,漸顯驚愕,晃神間猛然抬頭狂笑出聲。他終於明白,修魚壽為什麼一定要救出南衍王。可惜他的王沒想到,大皖的王為他設了個死局。
“將軍!八年生死,榮辱與共!兄弟莫逆,君臣無間,申章錦此生無怨!唯有一憾,未能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申章錦一帶韁繩,引馬長嘯,但聞風聲大作,草淒葉狂。
馬蹄著地,馬上之人默然垂立,手上的騎兵短刀沾滿血漬,淒然落地。
北堯眾將愕然近前,驚見其脖頸血如湧出,最後的話語隨風而逝。
“願臣今日之死,能解陛下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