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地吃飯,我把切好的牛排都吃了,還有配餐的麵包,意大利粉,羅宋湯,一杯紅茶,都吃喝得一點不剩。
對麵的建軍看著我,突然說:“我原來沒發現你,其實你挺絕的。”
“什麼意思?”我問他。
“明天離婚你就一點不難受?”
“。。。。。。”
“你媽今天五七,我都看你沒哭。”
“為什麼要哭?我爸我媽在那邊有金山銀山的,兩人又做著伴,挺好,有什麼好哭的?”
“你還信這個?”
“信。”我認真地看著蘇建軍。
他不以為然,“都是活著的人想出來的,求個心安罷了。”
“心安不是求來的,”我正色道:“我對我媽盡我所能付出了,所以我坦然,咱倆也是一樣,你不是說明天離婚我不難受嗎?我難受過,恨你,現在不恨了,原先我付出多少是我自己願意,沒什麼好埋怨的,感情這種事,走了就走了,想什麼都沒有用。”
“我的感情還在。。。。。”
“哼!”我冷笑一聲,打斷蘇建軍,“別說了,要分手了,我可不想瞧不起你。”
“。。。。。。”
我端起麵前的酒杯,對建軍說:“我今年三十歲,這輩子還有幾十年的時間,夠用了,我要為自己活一回,要不,來世上一遭太窩囊了,你別以為隻有你需要快樂,追求快樂,快樂麵前,人人平等!你說對不對?”
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看,”我把空杯子底衝著蘇建軍,笑嘻嘻地說,“怎麼樣?”
說完,我伸手去拿酒瓶,被蘇建軍一把按住,“你不能喝了。”
“為什麼?”
“吃完了,該回去了。”
“還有酒呢!不喝浪費了。”
“浪費也不能喝了。”蘇建軍摁著酒瓶起身招呼服務員結賬。
“那你喝了。”
“好,我喝了。”蘇建軍仰頭把酒瓶裏剩下的酒都倒進嘴裏。
蘇建軍打車送我回家,下了車過馬路的時候,他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我心裏最初那種不潔的嫌惡沒有了,酒精讓一切變得遲鈍柔和。
打開家門,那些曾經的熟悉的撲麵而來,我站在門外定了定神,把心底湧上來的酸楚壓下去,若無其事地進了家門。
屋裏有些亂,沙發上扔著建軍換下來的衣服,茶幾上吃飯的碗沒有洗,煙灰缸裏的煙蒂滿了,散落到桌麵上。
蘇建軍有些局促,手忙腳亂的把衣服和碗收走,仿佛我是一個不速的客人。
“你住這?你爸媽回來了?”我問他。
“沒,二叔家的兒子生二胎,我爸我媽替他們。”
我沒有言語,在沙發的一角坐了下來。
“你坐著,我燒壺水。”蘇建軍在廚房裏說,我聽見他在水盆裏叮叮當當地洗碗。
水燒開了,蘇建軍用我的水杯泡了茶遞給我:“屋裏冷,喝點熱乎水。”
我接過來用嘴試了試,水很燙。
我端著杯子坐著,蘇建軍站在旁邊,沒什麼好說的,有點尷尬。
“不早了,我先回去,明早過來。”蘇建軍說。
“好。”
蘇建軍彎腰拿起放在茶幾上的鑰匙,遲疑地往門口走,我叫住他,從包裏把家裏和店裏的鑰匙都掏出來給他,蘇建軍說:“不著急,明天再說。”
“明天怕忘了,先給你吧。”
蘇建軍接過去,攥在手裏。“。。。。。。你,剛才吃飯的時候說的話都是真的?”
“什麼話?”我回想了一下想起來,笑了笑:“換個心情看世界。”
“你別那樣,你不是那樣的人,會吃虧。。。。。。”
“我都這樣了,還能吃什麼虧?”我笑著嗆他。
“嗚——”蘇建軍猛的從喉嚨裏發出一個長長的聲音,兩手捂住臉蹲下來,幾串鑰匙嘩啦啦地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