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軍在邊上小聲說:“這是說你。”
我小聲回他:“滾!”
“鄭南,你要說到這裏來說!”劉主席毫不客氣的把我點了出來。
“來來來,到這來讓大家看看,你這是穿的什麼?這是集體舞,你穿成這個樣子有點集體觀念嗎?你要對排練有意見你就提,參加自願嘛!沒有非求著誰?離了誰咱們分廠就跳不了交誼舞了!到現在為止,我還沒發現誰有這麼大的能量嘛!”
我把頭埋得更低了。忽然,人群裏傳出劉計劃的聲音:“劉主席,鄭南的演出服在我那兒,昨天忘了給她了,等會兒我給她。”
劉主席像機關槍碰到了臭彈,卡住了,停了一會兒,劉主席用手使勁擊了幾下掌,好像要把睡著的人叫醒:“都打起精神來!關鍵時候誰也不許掉鏈子!聽到沒?”
人群中沒人響應,劉主席又大聲地問了一遍:“聽到了沒?”
高軍大聲地響應“沒——”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哄笑。
夏天天長,回到家的時候天還沒黑,我媽把飯做好了。種在院子裏的葡萄,枝蔓已經茂盛的爬滿了木架,木架下麵,衛民哥用水泥和磚頭搭了個桌子,我媽把飯端在上麵,用紗籠罩著。
吃完晚飯,我媽點上蚊香,把院子裏的燈打開,讓我和她在燈下纏毛線。毛線的標簽上標的是百分百羊毛,我媽還是揪下一小截,用火柴燒了,把灰撚成粉末看過,這才放心。
“現在的人不如原先厚道了。”
毛線一兩一把,我媽讓我給她撐著,她來纏。我隨著我媽纏的韻律左右緩緩移動著胳膊。
“建軍還是光出差?”我媽問我。
“嗯。”
“囑咐他在外麵按時吃飯,上次來我看他臉色不太好,沒精神頭。”
“哦。”
我忽然想問問我媽:“媽,我爸那時出不出差?”
“出!咋不出?有時出去辦案子,幾個月一點信兒都沒有。生你的時候,你爸就不在,晚上吃了飯,覺著肚子疼,知道快生了,就自個往衛生院走,剛出門口,就走不了啦,羊水破了。正好鄰居家的一個半大小子在門口玩,我就叫他快上衛生院叫大夫,到了衛生院,人家大夫還回家吃飯去了,家裏也是沒人看孩子,就背著個小箱子,抱著自個兒孩子來了。”我媽笑了,接著說:“就俺倆,她閨女還要睡覺,鬧覺,她給我接生,我拍著她閨女,你也就生了,她閨女也就睡著了。”
“你不怨我爸?”
“除了你爸給我辦了退職,別的還真沒怨過他。”
“你就不怕萬一出點意外啥的?”
“唉,人這一輩子要死要活都是一定的,光去怕沒用,你看我,在槍子兒堆裏闖了那麼多年,到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
“。。。。。。”
我媽纏完一兩,纏成一個蓬鬆的圓球,順手放進腳邊一個竹編的筐裏,又探身拿起一把線找線頭。
“媽,我想換換工作。”
“為啥?看倉庫不是挺好的嗎?”
“。。。。。。。我學的是鉗工,現在用不上,不是白學了嗎?我想回機修。”
“哦,那倒是。”我媽點頭稱是,又說:“你和建軍頂多還有一年多就夠年齡結婚了,結了婚就該要孩子,等懷了孕,機修那活就沒法幹了,你還得去找領導調。”
我媽找出線頭,給我套在手腕上撐起,她揪著線頭開始纏線。
“你這樣光去找領導,你覺得好不好?領導會不會覺得你挑三揀四?”
“。。。。。。”
“不差這一年,你要是真想學點業務,生了孩子再說也不晚。”
“。。。。。。材料庫那領導很討厭。”
“你幹你的工作,你管人家討不討厭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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